更新时间:2014-01-25
高宝很惆怅很失落很忧伤,整整一天都跟死了爹娘一般哀哀欲绝,做苦大仇深状,惹得高建都不愿跟他多说话。高宝昨天下午犹如小狗掉入茅屎坑——将各式各样美味的糖饼吃了个死饱——回到家后掩饰不住一脸的满足幸福,只是过了一个晚上他就变得哀愁无限,双眼写着“多愁善感”四个字,高建百思不得其解,但对于自己那个一棍子敲不出一个闷屁的弟弟,他根本没兴趣也不屑刨根绝底的追问,所以他装作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其实,原因很简单很简单,高宝等了整整一天,他都没有等来赵雨壮的出现。
赵雨壮很无助很无奈很悲戗,整整一个早上将嘴皮磨破也没能拗过父母的坚持,非要等到下午才去高资浴室洗澡,连他拒绝不去在自家清洗的提议都被直接无视。一想到等到下午进入澡堂子的时候,那一大水池清澈的洗澡水被无数人洗过之后变成白白的上面漂着无数的灰色污垢的肥皂水,赵雨壮不仅头皮发麻,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腊月二十九,木船社全厂放假,木船社全体男女老少几乎全部都在这一天理发洗澡,准备清清爽爽的过大年,这是已经是延续了几十年的老传统。
吃过早饭,男孩子被父亲领着去马家庄头一户人家黄芝兰的小理发店剃头刮须,女孩子则留在家里洗发剪发洗澡。
陈喜梅不仅将煤炉敞开来烧,木屑炉子也搬出来接力,开水一锅接一锅,一水吊接一水吊,完全不见平时的小气抠门的作派。老赵家的三姐妹刚洗完头发,陈喜梅就拿着大剪刀挨个给三个姑娘将长发的发梢剪齐,将额前的小箍【刘海】剪短,然后将小木屋门窗紧闭,在房梁上挂上浴帐,排着队伍的挨个在大圆木盆内洗澡。小木屋面积小,屋内烧着煤炉和木屑炉,特别聚气拢暖,所以屋内的温度能达到十几度,并不显冷。
木船社大小二十几个男人都聚集在黄芝兰的小理发店里排队剪发,挨肩擦膀,连站的地儿都没有。赵远山坐在靠近门口的长条凳上,赵雨壮坐在自己父亲的腿上,他想出去找高宝玩会,但赵远山用双臂紧紧的圈住他,不准他乱跑,生怕错过了顺序。
小卞三跟陈涛两人关系最好,是孟不离焦的死党,两人站在理发转椅旁边谈笑风生。说起来,陈涛和赵雨壮还有点沾亲带故,陈喜梅的干爸干妈就是陈涛的爷爷奶奶,陈涛的父亲陈笑海是陈守林的大儿子,在航运公司总部上班。
小卞三和陈涛说笑之间不时的朝赵雨壮不怀好意的打量几眼,赵雨壮都当作没看见,环顾小理发店墙面张贴着的素描画,有静物素描,有人物素描,有山水素描。黄芝兰唯一的儿子黄小波具有极高的绘画天赋,目前在高资中学就读高中,可惜高资中学没有好的老师,黄芝兰也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黄小波的天赋就这样埋没在终日劳作之中。最终,子承母业,黄小波高中毕业后跟着母亲学习理发手艺,成为了一名乡村小理发师。
看着忙手忙脚帮人洗发刮胡须的黄小波,赵雨壮口中泛出浅浅的苦味,现实生活就是如此残酷,即使你有再高的天赋再大的雄心再强的企盼都敌不过一单食一碗米一口肉,人最本能的需求是生存,只有解决了生存问题才能谈其他。
下午,木船社二十几个大小男人就跟约好似的,骑着自行车成群结队的驶向高资镇的高资浴室。高资浴室是高资镇政府的产业,原本实行凭票洗澡,改革后浴室被人承包下来,可以花钱洗澡,但凭借澡票也能洗澡,属于钱票双规。
大人付钱可以带一个小孩子进去一起洗,也就是赵远山只需要付他一个人的澡资就可以带着赵雨壮一起洗澡,所以这也是赵远山夫妇无视赵雨壮强烈要求不允许他在家洗澡的原因。
赵远山付过钱,接过一个刻着号码的小竹牌,左手提着一网兜的衣物,右手抱着赵雨壮,进入大普间,找到一个空位,放下网兜,开始给父子两人脱衣物。
一九八四年,改革的春风早已吹遍祖国大江南北的各个角落,最先理解改革优点就是蝇营狗苟的风色场所,连高资浴室这种小地方的公共澡堂也分为普间和包间。赵雨壮从来没进去过包间,所以无从得知八十年代初期这种小澡堂的包间到底如何的声色犬马,倒是日后在小卞三的嘴里听过只语片言,根本没有传闻的那样淫淫靡靡。毕竟八十年代初期,社会风气还没有彻底败坏,高资浴室的包间只有一只椭圆的大澡盆、一张舒适的躺椅、一张洁净的大洗浴桌,可以提供单独的洗浴、搓背、敲腿、推拿和修脚服务而已。
赵远山抱着赵雨壮进入大澡堂,浴室提供免费的洗浴毛巾和肥皂,所以赵远山只带上换洗的衣物来浴室洗澡,其他的什么都没带。
澡堂内部雾气弥漫,拱形的顶部只有一盏显得昏暗的白帜灯,由于乡下都有年前洗澡的旧俗,所以长方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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