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去形容他的样子。
正当我以为,一切便就此结束之时,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
那火里,圣音的容颜渐渐变得有些稚嫩。她的身形骤矮,惹得看着的众人哗然。
骇然之际,便见火里冲出一个七、八岁年纪的小女孩。众人已是惊得一时回不过神来,更有甚之者,已经夺路而去。她提着松散宽大的裙摆向东边狂奔,就在人群之中穿行而过。
我也是惊骇至极的,却比他们更早回过神来。徐修穆此时已不再当场,想来是趁众人未察之时已经尾随圣音而去。不知是谁在此间大呼了一声,狐妖逃了。众人醒将过来,匆匆便追了过去。我被他们推撞着,也随了人流涌向东边。
圣音与徐修穆的步速怎么可能快得过那些欲将“狐妖”置诸死地的人?我引颈远看,但见不远处他二人并肩仓皇跑着。他们的手紧紧相握,仿佛不再会有什么能分得开。我的心因那样的想法而狂烈地颤了一下,忍不住于心中有了想笑的冲动。
那是我见过的,最是惹人心颤的景致。
然而,紧追着他们不肯放的人们,不曾用心去看他俩人极致的爱情。
他们被人逼进了一座香火不盛的寺庙,急急跑向那庙里的大雄宝殿,长门落锁,用以暂时阻挡汹涌的人们。
那些人见进不去了,便徘徊在殿外,无计可施,却也不肯离去。
他们势必不会放过圣音的,擒获圣音只是迟早的问题罢了。现在我也只能瞎着急而已,根本帮不上什么忙。除非……这大雄宝殿除了前后两个门口以外,还有隐秘的通道可以成功让里面的他们离去。不然,也是坐以待毙的。
里面是一派怎样的光景,我自是不会知道的。只是,外面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三三两两聚集讨论,势要论出个好方法来。
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候爆出一句说话来,惹得群情更是汹涌。
那人说,既然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索性我们一把火烧了它算了。
话说出不久,便有人附和:
“是啊,是啊。这样下去难道任由狐妖作恶吗?我们今天就放火烧死它!”
这时,徐夫人刚好来到,一听他们这样说,不禁便脸色煞白,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我儿还在里面啊!怎么可以这样!”
“顾不得这么多的了。徐夫人,你是信佛之人,应该知道救人一命胜作七级浮屠。现在狐妖横行,若今日被它逃脱,往后便会有更多人受害啊!”
那些人纷纷点头同意,根本不顾徐夫人和贞儿竭力的阻拦。闻声而来的小沙弥察觉苗头不对,转身便跑向禅房那头,想来是去通知方丈。
他们其中的一些人便早已燃着了火把,来势汹汹地冲上大雄宝殿的石阶之上。徐夫人与贞儿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如何拦得住一帮早就因害怕而发了狂的人们?
我见状也匆匆上前阻止,不料却被身边的小厮死命拉住。
“拉我干什么?我要去救人!”
“公子,这使不得、使不得的!”小厮慌张地将我往后拉去,不让我更往前去。
“公子,那群人已经制不住的了!你若上前拦阻,一定会有所损伤,到时候奴才要如何向老爷和夫人交代?”
“难道便不理他们吗?修穆是我的至交!”我怒冲冲地劈头就向他骂道,甩手要扯开他抓住的手,可是徒劳无功。
我眼睁睁看着,那炽腾的火把燃着了木质的大殿结构。转眼,已成一片火海。我听见徐夫人与贞儿的哭喊声,我听见那些无知的人们快意的叫声……我顿觉眩晕至极,踉跄地连退了数步被小厮一下扶住。一群和尚拎着水桶要来救火,可那边已是火色高涨,如何救得及?
都没有了。
我所有的东西――我的友情、我的爱恋、我所有所有珍惜着的情感,尽付一炬。某一些东西在这场火中殇逝――我的、徐夫人的、贞儿的,或许还有更多人的,我们都失去了自视为重要的,某些东西。
我不忍看徐夫人和贞儿那伤心的恸哭,我更不忍看,当有人失去最为珍贵的东西之时,仍有某些人漠视那一种痛苦而在欢庆着他们的失去。那是不仁道的,至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在怆然,却于风声之中仿然听见相知的一声谓叹。
扭头去看,见一人站于寂寞乱舞的燃烬之中,双目湛蓝似海,深不见底、深不可测。他的样子似是有些眼熟,仿佛在哪处见过,却想不起来。
我见他嘴唇微微在动,像是在轻声说着什么话。我不由自主便向他身边挨进了些,便听得他在说:
“我说过了,你定然是会后悔的。……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吗?屡番要改却始终改变不了这最后的结局?抑或是……或绫公子,这一回你又会离公子多远了呢?”
我听不明白那个人在说些什么,正在苦苦思索着其中的意味时,他转身便走。忽起的风卷起那一袭黑色的衣摆,灌进他袖里。他恍然如遗世独立的智者,独然守着寂寥,等待着某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