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里走了出来,唐菀心不再多问了,目光锁在他的身上。
几天不见,他人又憔悴了很多,一边的腿脚确实不好,整个人走起来像是拖着半边身子在往前挪,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不难看出他脸上因忍耐痛苦而纠结到一处的五官,每走一步都像在受刑。
诊室外有成排的座椅,供病患休息,他好不容易挪到那里,想要坐下,都极其艰难。
唐菀心顾不得许多了,跑到他身边去,架住他一边的胳膊,扶着他坐下。
肖豫北额头上、手心里都是冷汗,手上握着的病历本都濡湿了,皱巴巴地捏作一团。
“谢谢!”坐下了他才缓过气儿来道谢,身边温柔的力道有种熟悉的香气,他转过头去,才发现是唐菀心,有几分愕然问,“你怎么来了?”
唐菀心没回答,坐在他旁边的位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受伤了?到医院里来看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我记得我没告诉过你。”
“豫北,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
肖豫北抬头看到了踱步到她身侧的佟虎,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不怒自威。
他笑了笑,明白过来,“原来不是我的错觉,这些天还真的有人跟着我!唐菀心,果然翅膀硬了,都懂得找人帮你控制我了。不错啊,你找来的帮手很够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可是你真的以为这样有用吗?”
唐菀心对他这样的讥讽已经有些麻木了,“豫北,我只是担心你。这几天没看见你,今早的会议你又没有出席,我怕你会出事!”
肖豫北嚯地站起来,艰难地往前挪步,“我用不着你管,让你的人别再跟着我!”
唐菀心要追上去,佟虎抿紧了唇,亦步亦趋地要跟。
唐菀心拦住他,“虎哥,你别来,让我跟他单独谈谈!”
她难得在清醒的时候心甘情愿叫他一声虎哥,可是“单独”这个字眼让那一点儿酥酥软软的舒坦在风里一扬就散了,戳得他耳窝子疼。
“这是过河拆桥的意思?”
唐菀心没法跟他解释,可肖豫北的脾气她很清楚,怎么可能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示弱?
“不是,我很感谢你帮我找到他,你也看到他身体不舒服,我得好好问问到底发生什么状况,你跟来……不太方便!”
他哪管肖豫北方便不方便,他担心的是她一个女人家会吃亏!
看出他的想法,唐菀心抚慰了一句,“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眼下肖豫北腿脚走路都不利索,肯定不能把她怎么样的!
佟虎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追上肖豫北的脚步,心口的窒闷简直没法言说,狠狠踢了旁边的椅子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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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唐菀心跟肖豫北一起回到家里,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药。
西药只有一些止疼的处方药,其余全是中药。一家医院的药房还不齐全,她请了家里的司机开车过来接他们,跑了好几个药房才抓齐了全部所需的药材,过秤分包,内服和外敷的分开摆在两个袋子里,沉甸甸的。
以前肖豫北是不信中药的,他们几个孩子生病也从来不吃中药,都是去医院打针开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有了这样的转变,他不说,她也不多问了,在车上趁着有空歇,把用药的方法默默看了好几遍,都记在了心里。他还作了针灸理疗,她也陪着,看他疼得冷汗直流,心里一阵阵揪疼。
无关情爱的,不是像过去那样,他疼就恨不能替他疼,而更像夹杂着愧疚。
她很肯定他以前没有这样的毛病,必然是在离家去了南美的这么些年里出现的。他是她的家人,可是这五年,她对他的生活一无所知。再反过来想,如果没有她,他也许不用逃遁到那么远的异国他乡去。
他们回到家里,爷爷已经睡了,老人家总是睡得比较早。不惊动他也好,省得他担心,又要发脾气。
唐菀心没煎过中药,想找刘嫂帮忙,里外找了一圈没见人,在厨房里倒是碰见了燕宁,她系着围裙,捣鼓着一锅软稠的粥香,看到她,抹了抹手迎上来,“菀心姐,才回来?吃饭了没,要不要喝碗粥?”
唐菀心笑了笑,“又在给晋南准备宵夜?”
燕宁有点不好意思,“是啊,他晚上还加班,不能饿着肚子睡!”
她看了看唐菀心手里拎着的药包,咦了一声,“怎么有这么多中药?谁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