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纤馆--
颂梅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一进屋,就慌慌张张,又带着兴奋地道:“小姐,果然有问题。”
何芳华一急,从榻上坐了起来:“看清楚了?”
颂梅点点头,十分确信地道:“奴婢爬到墙上,看得一清二楚。那个男人一到,三夫人就把所有的下人都打发到二门外了,紧接着两个人进了房间,关了门,不一会里面便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还有三夫人的叫声。”
何芳华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又恼又臊。
问琴瞪了一眼,小声斥责:“说话也不知道注意些,没得侮了小姐的耳朵。”
颂梅这才惊觉失言,忙掩住嘴,俄而又松了手,踌躇地舔了舔唇,不知该不该继续讲。
何芳华平伏了下,细声道:“你还看到什么了?”
“大约一刻钟后,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就没了,然后,他们就开始嘀嘀咕咕的,也不晓得在说些什么,只隐约听到什么‘王爷回来了’‘要小心’之类的。”
何芳华勃然大怒:“寡廉鲜耻,竟做出这种事来,真是拿去浸猪笼。”
颂梅急忙附和:“可不是,到底的舞女出身,天生淫荡。”
说完,颂梅往前凑了凑,阴阴地教唆道:“小姐,这种人,绝不能留,只会败坏王府的名声,得赶紧告诉王爷,一来揭穿那个贱人的丑恶面目,二来叫王爷对小姐心存感激。”
“我现在就去。”
何芳华说走就走,问琴忙劝住了她。
“小姐,所谓抓贼抓脏,捉奸捉双,若贸贸然去找王爷,两相对峙,她定会矢口否认,到时候再反咬小姐一口,说小姐故意冤枉她,陷害她,可如何是好?”
何芳华一时慌了,住了脚步。
颂梅不同意地道:“对峙就对峙,就算她否认,难道王爷不会查?只消把那个奸夫抓过来,拷打审问一翻,还怕他不招?”
问琴睨了颂梅一眼:“你是想弄得满城皆知吗?”
何芳华茅塞顿开:“不行,此种有伤风化的事绝对要秘密进行,否则……”
颂梅忿忿不平地剜了剜问琴,反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问琴托腮,想了想:“小姐,你觉得王妃晓不晓得?”
颂梅嗤嗤一笑:“她当然不晓得,否则早动手了。”
问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既然我们能发现,飞星阁未必不能。”
颂梅轻蔑地“切”了声:“你忘了苏玉晴?不过是百来两银子,王妃就能逼得她一步步走上绝境,何况偷人这么大事?”
听到偷人两字,何芳华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问琴反唇相讥:“王妃的聪明,又岂你是能猜度的?”
“就你能猜到?自以为是。”颂梅不甘示弱。
“好了!”何芳华不耐烦地低吼了声。
颂梅、问琴马上缄口不语。
何芳华缓缓坐到榻上,靠着墙,沉思片刻,凛然吩咐:“颂梅,你继续监视锦丽轩,一有动静就过来汇报。”
“是。”颂梅得意地瞟了问琴一眼,洋洋地扭着腰枝走了。
问琴不解地问:“小姐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何芳华茫然地摇摇头,未几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但有一点,不能再由她践踏清王府的尊严。”
问琴眼珠一转,道:“奴婢以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导王爷自己发现。”
话音刚落,颂梅“咚咚咚”又折了回来。
“小姐,奴婢忘了,还有件事。”
何芳华轻轻挑眉:“怎么了?”
“奴婢刚才在锦丽轩外面看到了王爷。”
何芳华身子往前一倾:“王爷在干什么?”
颂梅仔细地回忆回忆,道:“王爷好像是刚从飞星阁出来,到了锦丽轩门口碰到了那个男人,把他喊住,盘问了几句。”
飞星阁……何芳华眼眸一黯。
问琴速问:“最后呢?”
颂梅道:“最后那个男人走了,王爷自个回了听雪楼。”
问琴惋惜地啧了啧,沉吟半秒,又问:“王爷有发现什么吗?”
颂梅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问琴思忖良久,转向何芳华,见她面有悲意,低声唤道:“小姐……”
何芳华“啊”了声,转瞬了然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颂梅,你先去吧,千万别让人发现。”
“是。”
颂梅走后,问琴关切地询问:“小姐,你怎么了?”
何芳华目光呆滞,小声呢喃:“他刚才去了飞星阁。”
问琴蓦然明白过来:“小姐,你别多想了,王爷不过是去循例去看看罢了,并没有什么别的,要不然王爷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也未在飞星阁歇息过。”
何芳华稍稍放下了心,转念,又不安地看着问琴:“你确定?”
问琴笑着颔首:“当然了。”
“那他为什么要送只鹦鹉给她呢?”
“一只鹦鹉并不能代表什么。这次回来,王爷不也给小姐带了礼物的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都是些俗气的金银首饰,人人有份,但是,鹦鹉却独独只给了南宫柔一人,可见,在穆的心里,待她与别人不同。想到这,何芳华的心颤颤地痛了下。
问琴柔声劝道:“小姐,她到底是王妃,又是祁月国的郡主,联姻使者,王爷纵使不喜欢她,也要把面子上做过去。”
……
叶泠再无心看院外的景色,怏怏地走到榻上,懒懒地歪着,暗暗地自问了句:是不是甘不够,所以才无法抹去苦?
她的眼眸一亮,忽而来了精神。
对,只要拿到了那味药,治好了病,所以的不开心就再没有了,那才是完全的甘,必能抹去昨日的苦。想通这点,她大喜所望,心底的不快、惆怅统统清扫而空。
这时,门再度开了,依兰走了进来。
叶泠精眼一望,念头一转,似笑非笑地问:“你怎么不和织云她们一起去玩?”
依兰兴致乏乏地撇撇嘴:“小孩把戏,没意思。”
叶泠端坐起来:“找我有事?”
“东方穆回来了,你有什么计划?”
叶泠有些不悦,干干地道:“暂时没有。”
依兰无言,讪讪蹙眉。
一阵沉默。
须臾,依兰沉声道:“等年一过,我们就只有九个月时间了。”
叶泠面色一沉:“我知道日子,不需要你时时刻刻来提醒。”
“你知道就好。”依兰抿了下嘴,看了叶泠两眼,走了,走时,却忘了关门。
凉风飕飕,吹了进来,冻得叶泠打了个寒颤。
看来得教教她怎么奴才了,最好能尽快把她弄走。
叶泠露出薄愠,披了大衣,起身去关门。
“王妃……”莲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叶泠半掩着门,吊眉望着莲花。
“奴婢为王妃请安。”莲花双手相和,行了个标准的礼。
“你不去与织云她们玩耍,跑到这来做什么?”
莲花抬头,小声道:“奴婢一心一意只想为王妃尽忠。”
叶泠心下一声冷笑:“你能尽心尽力地服侍梅芳嬷嬷,就是对本妃最大的尽忠了。”
莲花神情一滞,显然有些不情愿。
叶泠耐着性子安抚道:“你也不知道王爷很关心梅芳嬷嬷,伺候好她,王爷就开心了,王爷开心,本妃当然开心。只要你做得好,本妃保证很快把你调过来。”
莲花大喜,朝着叶泠福了福:“谢王妃恩典,奴婢一定鞠躬尽粹,绝不辜负王妃的期望。”
她人一走,叶泠就厌恶地关上了门,若非把引起东方穆的怀疑,她早一刀杀了莲花。
……
听雪楼--
竹西进退两难地站在门口,犹豫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来,他知道东方穆忙的时候不喜被打扰,但他又不得不如此。
“王爷,该吃饭了?”
低低,轻柔的声音,依旧让埋首在案的东方穆不悦地皱了皱眉,他搁下笔,往窗外望了望,天已经渐渐黑了。
“什么时辰了?”
“酉时二刻。”
这么早天就黑了,冬天的白日正短。东方穆略一想,道:“我就不去前厅吃饭了,你让人随便送点东西过来就行了。”
竹西迟疑半天,想要劝一劝,最终到底没有开口,只回了句“是”,便悄悄出了屋。
大概过了两分钟,柳穗提着食盒到了听雪楼,她恭敬地站在门口,左右一看,见竹西不在,轻轻地敲了瞧门梁。
“进来。”东方穆烦躁地吼道。
柳穗吓得一抖,战战兢兢地进去了。
“奴才奉王妃之令,给王爷送饭。”
东方穆眼眸噌亮,立马看了看柳穗:“王妃让你来的?”
柳穗低着头,细声细语地回话:“是。申时,王妃特意嘱咐奴婢,准备一羹两菜、一些糕点,晚饭时候给王爷送来。”
东方穆开怀起身,接过食盒,打开盖子,一股腾腾的热气,携带着香气,即刻扑鼻而来。他嗅了嗅,扬唇,愉悦地笑了笑。
食盒里有一碗冰糖燕窝,一盘鱼肉鸡丝,一盘新鲜蔬菜,一碟精致糕点,还有一小碗饭。
东方穆尝了尝燕窝,甜而不腻。
“王妃还有说什么?”
“王妃说,晚饭不宜多吃,所以让奴婢每样都少准备点,免得王爷积了食。”
她想得倒周到。东方穆眉开眼笑,放下燕窝,提笔写了两句,折成小条。
“把这个给你们王妃。”
柳穗接过纸条,揣着满腹疑惑走了。
第二天--
早朝之前,东方穆在宫门口遇到了东方赫。因昨日东方赫去巡视城军了,故而两人不曾相见。
“三哥……”东方赫略显尴尬。
东方穆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询问:“怎么样?最近好吗?”
见东方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东方赫羞愧难当,一时红了眼眶,说不出话来。
“我昨天才回,你有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府中坐坐,我们兄弟两个有日子没见,也好久没有谈过心了。”
一听这话,东方赫再忍不住,流出两行热泪:“三哥,对不起……”
东方穆泯然一笑:“我们之间还说什么对不起?”
一股热流涌上,纠结东方赫几个月的情愫终于彻底消失了,他明朗地笑了笑,道:“三哥,我明天就去看你和三嫂,你们可得给我多准备点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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