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勤觉得高高在上的父亲,在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他本就上了些年岁,又脾气暴躁,这些年有文公公在身边,似是敛了不少戾气,然而眉宇间仍旧是凶悍非常,即使睡着的时候,蹙着的眉头也一脸残暴的模样,仿佛在梦里也要杀人。
不知道有多久,他不曾这样安安静静守在父王身边,看他闭目而眠了。
依稀记得那是自己很小的时候,他曾在钦銮殿看萧慈批阅奏章,看着看着,父亲便趴在桌前睡了一会,硕大的王冠重重压在父亲的头顶上,是以及时在睡梦中,也因为这沉重的王冠无法让身体轻快,父亲的呼吸声和头冠一样的沉重。
他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想仔细看看父亲的睡姿,却不留神萧慈察觉有人近身,怒目而起,唰地一下拔出随身带的短刀。
刀刃就停在他发间一寸。
五岁的萧勤被吓到忘记哭泣,怔怔看着父亲手中的那柄寒光闪闪的宝刀。
父子之间,竟也有这样兵刃相加的时刻。
如今长到十六岁,他方才明白,父亲并不知晓如何与人亲近。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所有人都要顺着他,说他的好,那些人脸上笑着,口中说着,头上点着,却未必真的是心里想着。
人和人的距离,并不是靠这些笑脸和言语來靠近。
相反,它们却令彼此之间的距离越來越远。
萧慈身为皇帝,自然是明白人不可亲信,不可亲近的道理。
他宁愿要别人怕他,惧他,畏他。
他的皇权至高无上。
哪怕无人喝彩,他也是天底下叱咤风云的最高者。
可如今,皇后的死,十二皇兄的背叛,似乎令这个曾经举目一世的老人,有了一种晚年孤独的寂寥。
他静静跪坐在那张许多人觊觎的卧榻旁,就这样看着父亲。
这么多年了,他的睡姿仍旧未改。
一手警惕地握着身上的短刀,另一只手护住胸口,以防不测。
那沉重的呼吸,在寂静的夜里,听得特别清晰。
像一声声长长的喟叹。
低下去,又攀援而上。
“十七,你在这里!”萧慈仍旧一脸倦容,从睡梦中醒过來,睁开眼,见到的是儿子忧伤的面孔,像极了年轻时的吉妃。
那时候他失去了那么多的子女,只把后宫嫔妃当做生养的工具,他喜欢的自是皇后素月,其他的女子,又缘何看在眼中,是以吉妃即便替他生了两个儿子,他亦记不清楚,她长的是什么模样。
直到萧勤渐渐长大,他才隐约觉得十七的那张漂亮的面孔,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去吉妃处小憩,那名清瘦的女子弱弱地匍匐在他的脚下,浑身颤抖。
她怕他怕得要命,头几乎垂到胸前。
他伸出手去,抬起她的下巴。
这个举动本來极富调情的意味,在萧慈做來却仿佛街头一霸调戏良家妇女般的蛮横。
吉妃几乎吓到眼泪要出來:“皇、皇上……”
他这才发现,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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