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毅看着焚音的背影,眼中的决绝愈发深重。然后,他轻声道:“我逃不动了,你快走吧。”
焚音身形一怔,她回过头看着斩毅,眼里闪过慌乱。
斩毅也看着她,只是勾着嘴角浅浅地笑。温和而散漫,像是长辈看着孩子。
“她们会追上来的。”斩毅向深林里望去,“还有小半刻。”
焚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重重叠叠的树影。她回过头来看斩毅,男人眼里的严峻让她明白这不是玩笑。
“我……”焚音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觉得找不到辩驳的理由。她留在这里,不过是白白赔上一条性命。
斩毅目光深沉,像是看进焚音的心底去,他缓缓合了下眼,又说了一遍:“你快走吧。”
“不!”焚音几乎是条件反射。
斩毅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啊。固执,却没有理由。”
焚音第一次见斩毅的时候只有两岁多,可以说斩毅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垂髫小儿都中年美妇。
在斩毅眼里,她终究像个半大的孩子。
这个半大的孩子一直以来用崇仰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近乎偏执。斩毅知道,瑝天七主知道,甚至连他那天然呆的徒弟易昭寒都知道。
“焚音,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焚音的脸上飞上两朵红云:“只是……习惯了。”
九年了,只是习惯了这样在身边守着他,看着他。
她抬起头来,目光正落在斩毅漆黑的双眸里。那双眼睛那么深,像是更深的夜幕,看着看着就陷了进去,让人再也撇不开目光。
焚音记起第一次见到斩毅的时候,那天她正在飞雪里抚琴,抚一首《阳春白雪》,那年她只有两岁,还不会以音入武,还舞不成完整的惊鸿舞,还不习惯信手杀人。她遇见斩毅,是在最懵懂的年纪。
而斩毅遇见她,却是在最残败的年华里。
斩毅遇见她的时候,是一个死人。
弃宁十七年正月廿七,赤胆营统领白袭影在史书上留下了自己最后一道背影。
瑝天隐主夙尘救下了他的性命,但是却没有却没能救下白袭影。
白袭影死了。
夙尘看到斩毅那双涣散的瞳仁时就明白了,白袭影死了。
人们提到墨玉公子白袭影的时候,总是说这个男人是天纵奇才,温润如玉。然而说到他的性情,却众口不一。不熟悉他的人说他重情重义,是个有担当的好儿郎。略有了解的人说这男人十分薄情,为了功名连深爱自己的女人也要利用。只有这些身边的老友提到他总难免叹一句诸如“人间自是有情痴”之类的酸诗。
苍天终究公平,给了你文韬武略的头脑和身手,便要在别的方面亏欠你些。
是以斩毅的情路走得何其坎坷。
夙尘救下斩毅的时候准备了一长篇的说辞,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有十足的把握让这个一而再再而三为情所伤的年轻人重整旗鼓为他所用。然而,他这满篇的说辞,却一句也没有用上。
斩毅陷入了自我孤立,他不肯从内心的束缚中醒过来。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动也不动,眼中像是寂灭了所有的光芒,这世界,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光彩。
夙尘请来了紫玉仙姥。乐仙亦只是摇了摇头,临行前给她的小徒弟焚音留下了一句话:“若是有一日,你能用你手里的七弦唤醒这个男人,你就可以出师了。”
于是焚音就日日绞尽脑汁奏琴给这个五感不达的男人听。春天来了就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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