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一个妇人温柔地答应着,不一时,门开了,一个粗衣淡饰的中年妇女站在门首,先看到鼻青脸肿的儿子,一阵心酸,又看见了同儿子一齐回来的朱秉臣,细心地打量着他。孩子抢先道:“娘,这位叔叔好生了得,打走了欺负我的那帮坏孩子,将我救了下来。”妇人向朱秉臣施礼道:“感谢壮士的救助,请到寒舍小叙。”朱秉臣拱手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随她入内。孩子欢蹦乱跳地跟着进了屋。
妇人叫道:“虎儿,去给叔叔倒杯热茶。”“是!娘!”孩子兴高采烈地跑进了厨房。不一时,已捧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来。看着儿子高兴的样子,又见他浑身上下俱是伤,又心疼,又怒怨:“又到外面闯祸了?”虎儿一脸委屈,“是他们先欺负我的!他们总是这样欺负我,说我是没爹的野种,娘,我听您的话,一次次强忍着,可他们却变本加厉了!……”正说间,忽转了副笑脸,“现在我不用怕了,叫这位叔叔教我功夫,我一定学得一身真功夫,教他们一个个见了我就像是老鼠见了猫!”那神气,便像是站在领奖台上的大将军。“娘,我去给叔叔整治些新鲜物样儿!”说着,一蹦三跳地走了。
见儿子去了,妇人摇了摇头,叹道:“唉,可怜了这孩子!”朱秉臣见她一脸苦楚,并不多言,只端坐着倾听。妇人接着道:“他自小没见过他爹的模样,只是在心目中勾勒父亲的形象,听我讲他父亲的故事,时常托着腮帮子苦思冥想:‘我爹应该是方脸浓眉,大大的黑眼睛……’,只可惜了父子无缘相见。”朱秉臣吃惊,料想这必是一个忘恩负义的汉子。谁知妇人淌下一串泪来,接着道:“他父亲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却命运不济,生不逢时,以致惨遭横祸……”听到此,朱秉臣心头一颤,大有惺惺相惜之感,想象着这种境况下的孩子,哪有不受冤气的?妇人说到此,便不再说下去了,道声:“壮士一路劳顿,我去做饭。”朱秉臣从沉思中猛醒,道:“有劳了。”
这时,朱秉臣一人静坐,将目光环顾着屋子四周,只见这茅屋并不宽敞,屋内只陈设些简单的生活物事,却是打理得整洁、悦目。忽转睛扫向窗外,眼前忽的一亮:只见窗外一片正红的梅花,干枝上,一朵朵傲然挺立,如此观去,给这简陋的茅屋增添了无尽的生机与盎然。朱秉臣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从侧门转出,径向后院走来,口中啧啧不绝:这片梅林足有一亩地光景,一眼绝难望穿。他深入梅林,左右观瞻,纵情玩赏,顿觉自己到了一个世外仙居,尘世间的忧愁烦恼顿时抛到九霄云外。他从未感到过如此畅快,只是闭目养神,独自受享这番美景。
忽然,梅林间窸窸窣窣,一阵响动,朱秉臣心中一惊,掣目观之,只见虎儿怀里抱着一团沾着泥土的野物,又像是红薯,又像是山芋,看不出什么名堂;却见虎儿的小脸儿乐开了花,像个小太阳,口中直道:“快帮帮我,乔叔叔!”乔峰这才醒过神儿来,慌忙上前接住,问道:“从哪儿弄来的?”男孩自豪地道:“这个嘛,全是我一个人从后山挖来的,那后山上,有好多新奇玩意儿,只有我最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每到家里接不上顿的时候,我便上后山去挖这些野物儿。喏,这个名字叫做‘济贫汉’,味道又纯正,又充饥。”朱秉臣看着他,脸上沁出一阵笑意,道:“走吧,你娘也许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着我们呢!”虎儿点了点头,傍在朱秉臣身侧,忽然忧伤地道:“我娘好可怜哦,我真想快快长大,让她不用操那么多心,快快乐乐地过日子。”朱秉臣心下触动,静静地问道:“你们平日里怎么过生活?”男孩凄然道:“娘花了好大的心血开辟了这片梅林,想将这些梅花卖给有钱人,那时我们就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了,还可以让我上好的学堂。”“那你们吃饭都从哪里来?”朱秉臣忍不住又问道。“娘在房子右边靠山的地方开辟了一个好大的菜园子,春夏秋冬四季的菜蔬都可以吃到,紧挨着菜园子的便是粮田,只要没有灾情,这些供我们吃饭已经足够了。”朱秉臣点了点头。
二人边说边走,不觉间已到茅屋门前,只见妇人正将一大碗炖鸡放在桌上,桌上还有三碗酸白菜、青炒冬瓜、盐焗蚕豆,见他们回来,妇人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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