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夜晚,她继续过来看我,只是这一次,她不再让守门的人陪同了,单单擎了一盏油灯,自己就过来了。
她到的时候,我正坐在茅草堆里仰头盯着铁窗外的半轮高月发呆。
我有很多问题想要当面向她问个明白,尤其想知道,她是不是王妙音派过来的人,抑或,王妙音本人已经找到这谷中来了。
她把油灯轻轻往地上一放,灯火左右扑闪的影动惊醒了我,我仓皇地转过头去,撞见她那张被面纱半遮半掩的脸。
她在昏黄的光线中,举起右手轻轻向我摇了摇,我亦点头回应。
奇怪,只见过一次面而已,却与她默契到这样的地步,真是叫人费解!
我从茅草堆里拾起,漫步迎了上去,主动打招呼:“喂,你好呀,戴面纱的美女!”
她的肩膀极轻地颤了颤,旋即又恢复了如常,向着我点点头,算是对我这句话的回答了。
我撇了撇嘴,霍然想起自己肚里憋着的话,如此想了,也就如是问了,我向来不是一个百般顾忌的人,“喂,你是不是王妙音派过来的?”
对方的身体猛然一僵,扬起头朝我轻轻看了一眼,旋即又低下头去,半响,才沉吟地摇了摇头。
我则穷追猛赶,“你肯定在撒谎!你若不是王妙音派过来的人,怎么会有这个?”我恍然从腕上卸下那只被我抚摸了一整个晚上的镯子,把它举到她的跟前,摇了一摇,然后默然注视着她。
她伸手就要抓过,被我及时收了回来。我得意看她一眼,说:“既然诚心留下,就不能反悔收回,除非——”我故意拖长了调子,看了她半响,才续上后面的话:“除非你告诉我这个镯子是怎么得来的?你……是王妙音派过来保护我的对不对……你不说,等我出了谷就去贴张告示说你是小偷。”
她伸到半空的手陡然停住,默默收了回去。
黑暗里,除了油灯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再无半丝动静,她的声音缓慢开始,又迅速收尾:“既然你如此喜欢,那就留下罢。”
这番语调,如同滑过天幕的流星,带着让人猝不及防的力道,等我仔细听时,她却早已住口。
既然你如此喜欢,那就留下罢。
这番语气听起来是多么熟悉啊!我仿佛可以看到记忆中那个喜欢穿着一身华贵的公子,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时常冲我扬起嘴角,露出春光明媚的笑容。
我的心跳紊乱得如同一堆乱麻,怔怔然抬起头,对上面纱背后的那张脸,熟悉的感觉瞬间坍塌而来,带着天荒地老般的气势。我挣扎着喊出声:“你是男人,你不是女人,你是王妙音,你是王妙音,我猜的没错,你是……”
然而,后半句话终是卡在了喉咙里。
她把右掌附到自己的胸前,露出那里娇俏的轮廓,用熟悉的音调对我说:“我可不是什么王妙音,我……是一个女人……”
我的眼泪顿时流落出来,大片大片恣肆滑落脸颊,我说:“你撒谎,你不是女人,你在撒谎……”
天塌地陷的感觉霍然袭来,又像是自吊桥上面踩空,一脚跌入底下的万丈深渊,带着不甘以及殷切希望的落空,缓慢向下崖底坠去。
她的声音为何那般与他相似,为何!
她沉默地注视着我的哭泣,任由我肆意发泄,我瘫软地回到方才坐着的茅草堆上,把头埋在膝盖里,呜咽着哭出了声。
原来,我的心中是那般牵挂那个人啊,我总以为时光的流逝,早已冲刷掉了从前的那番美好,也冲刷掉了他的面容,直到如今,我才知道,他的影子早已刻印在了我的身体里,任凭万年的流水,都不会冲散。
相同的声音毫无预测般从耳边传来,“……秋歌……”短短的一声,像隔着万米的距离,苍凉而低沉。我虽然惊叹于这个陌生女人何以知道我的名字,但此时却全无心力发问,只是不断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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