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问”,听到这句话,就要做好半身残疾的准备了;还有一种是“着实打着问”,生死就听天由命了!王守仁不仅享受到了最后一种待遇,而且还扒光了裤子,光着屁股,挨的板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但他还得忍!
打完了之后,已经奄奄一息的王守仁被拖进了诏狱。浑身已经血肉模糊的王守仁,早已不省人事,只听到出的气,听不到入的气。不知过了多久,他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还活着,一时悲喜交集,既为自己能活下来而欣喜,又为这非人的礼遇而悲愤。他审视着牢房里的黑暗,牢房顶上竟然有一出破漏,清冽的月光从破漏处投射下来,如同一把利剑,把自己的心照亮了。
明知不可而为之,这不像王守仁的风格,但他所作的一切并非为自己考虑,希望以此来启发正德皇帝的良知。在狱中他写了《有室七章》:
有室如簴,周之崇墉。
窒如穴处,无秋天冬!
耿彼屋漏,天光入之。
瞻彼日月,何嗟及之!
倏晦倏明,凄其以风。
倏雨倏雪,当昼而蒙。
夜何其矣,靡星靡
岂无白日?寤寐永叹!
心之忧矣,匪家匪室。
或其启矣,殒予匪恤。
氤氲其埃,日之光矣,
渊渊其鼓,明既昌矣。
朝既式矣,日既夕矣。
悠悠我思,曷其极矣!
就以文字来纪念这段暗天无日的岁月吧!
十几天后,王守仁被贬官至贵州布政司下属的修文县龙场驿任驿丞,官居从九品。山高路远的蛮夷之地,恐怕路上都得走半年。王华受王守仁的牵连,明升暗降,被调为南京吏部尚书。
从小到大,王守仁都在和自己的爹斗智斗勇,每每以胜利告终,心中都大为欢快,但看到王华因为这次上书收到了牵连,竟然没有怪罪自己,反而主动说道:“都是孩儿不好,让爹也收到了牵连!”
出乎王守仁的意料之外,王华很欣慰地说道:“快别这么说,你这次能活着回来,老父已经别无所求了!”,说着眼里泛起泪花,“我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过去,人们恭维咱们家父子两代进士,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咱们父子两代‘硬脊梁’,京城的士大夫中间都已经传开了,这才让我真正觉得自豪。再说,我年纪大了,你的祖母快九十岁了,我还想回去尽尽孝道,像大舜一样‘乐而忘天下’呢。”
王守仁心酸地望着父亲,发现他已经不再风华正茂,他说道:“祖母从小最疼我,可惜我不能回乡侍奉她老人家了。还有一件事是我放心不下的…….”
王华问:“你说的可是芸玉?”
王守仁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