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边说:“师父,你真不想留用吗?”
“小鲁哇,说实话我怎么不想啊!师父家你那兄弟正上大学,大学毕业还要找工作,还要买房结婚!我太想多干两年了!可是,可是这新厂房实在,实在让我心惊肉跳!”
听了这话鲁晨不由缩紧了脖子,“不能,师父,不能吧!”
“那你说昨天是怎么回事,天车好好的怎么会掉下来?”
鲁晨给着一问张口结舌,更觉的刚喝下的酒顺着汗毛孔滋滋地钻出来濡湿了衣裤!
师徒俩谁也不再说话了,一路闷闷地往家走,街灯把他们两个的身影一会儿抻长了,一会儿压短了……
老乔回到家,老伴正在洗衣服,大盆大盆的工作服用碱水泡了用刷子刷洗,老伴早退休了现在做为清扫员聘用进厂打扫卫生。她也借进厂之便收进脏工作服回家洗,六块钱一套。
“喝酒在家喝,钱紧不下饭店!这是谁说的?”老伴兴师问罪了。
“这顿酒是大家欢送我的,能不去么?”
“咋地?”老伴扔下刷子站起来了,“你还真想走哇?!你儿子要是那有本事的你退休享清福也没啥――”
“谁说我要享清福了?江动厂退了我不能去别的地方吗?有技术在哪都能有碗饭吃!”
“我说你有毛病吧!干熟不干生,江动厂四十多年干好好的,你非要换个地方?那人生地不熟的――”
“没功夫跟你磨牙!我要睡觉了。反正江动厂我到日子就走一天也不多留!”
老乔犯倔起来老伴儿还真拿他没则,只好换了个话题,“还有事问你,就是前一阵子你拿回家的那一万是什么钱?我在厂里问过了,这阵子没发钱呐。再说,就是发钱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多!”
老乔一听暴跳如雷,“你这败家娘们没事给我找事是不是!发钱不好么,你嘴大舌长出去胡咧咧什么?”
老乔的怒火吓住了老伴儿,她低声下气说:“不明不白来这么多钱我心里不踏实,我就是想问个明白!”
“怎么就不踏实了?我偷了我抢了?我还是拿了昧心钱?!”老乔说到这后一句时声音打了个颤,连忙加上几句做掩盖,“隐形发放你懂不懂?江动厂的规矩!你再到处张扬我就得挨罚啦!”
老伴儿撇撇嘴不服,可也不再问了。不管怎么说一万块不是个小数,家里钱紧正派上用场。
老乔也不是存心瞒着老伴儿什么,他还巴不得有人为自己分担一下这山一样沉重得让他透不过气的秘密!可他知道老伴儿嘴大舌长,心里存不住秘密!
尽管喝酒了,老乔上了床一样睡不着,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他三天两头失眠。
――同是喝了酒回家的鲁晨可是倒头就睡,他老婆可不像他师母那么绕舌难缠,随便一个理由她就信了,孩子小学升初中择校下需要钱!
老婆咬牙切齿地发狠,“砸锅卖铁也得把我儿子培养出来,不能让他像他爹妈一样当工人,受苦受累还得受窝囊气!”
鲁晨就是抱着这一信念入睡的,睡梦中突有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闯了进来:这一万块是什么钱?说呀,是什么钱!
鲁晨拼了命的跑,可是怎么跑也跑不过那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