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嘉宁略略一凝神,只觉得此刻的余汐恍然陌生,似一夜间长成的老练沉稳。她回忆师傅挽月的话,才觉得醍醐灌顶---师傅虽不知道何时,却早就料到结果。哀叹自己身在其中,却始终不明白。
不过半月,余汐就从女史院搬出。
她走的低调,只捡了细软和贴身衣物,平日喜爱的小玩意儿悉数留给了采水。她笑着望前来送别的杜嘉宁,露出两排米齿:“万事小心,不该沾染的绝对禁止。”
昔日俏皮全无影踪,杜嘉宁心内涌起一股难言之涩。
只握一握她微凉的手,咬牙道:“各自珍重。”
大抵是一个有些哀伤的分离,皆压抑着情绪。原以为可以一起共事到老,安享宫中生活,却不想突然如断线的珠子说散就散。这一别,一个为官,一个为奴;一个在南,一个在西,离开的遭贬,留下的却未必幸运。
杜嘉宁将悦帝早些时日布置的戏文册子交予周方,代为呈上。
自己则站在功名阁最上一层台阶,俯瞰整个宫廷。当初觉得每一座宫殿都修得精致,焕发光华,锦衣华服之人掌握生杀大权,可以随心所欲。如今却陡然生出一股悲凉,纵使位于云端,也有那么多的不如意。
可怖的猜测,犹如雨后疯长的藤蔓,一层一层,蔓延扎根。太后所生的孩子,当今的悦帝,到底是一条怎样的血脉!
“皇上请您进去。”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如往常一般苍老平静,却教杜嘉宁生出一身冷汗。
这样的惊问,终究是猜测。
且任由这些藤蔓疯狂发展吧!密布、缠绕、绞杀,最后慢慢腐烂,烂在心底。
杜嘉宁缓步走进功名阁,踏入沁凉的大殿,才回头望了望,阳光漏过“万”字祈福窗,零星点点,丝毫不教人觉得温暖。
“册子写的不错,可想要什么赏赐?”悦帝语调颇有些轻快,浓眉舒展,说话时俯瞰杜嘉宁,亦没有忙于其他事,似有心要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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