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夫。”一句话的功夫他已经穿过店堂到了门口,见外面停着板车,问也不问就坐上去,“请去悦仙楼,必有重谢。”
砚君跟在后面跳上车,谁也没想到要避嫌。陈景初短促地问:“有多严重?”砚君挑要紧的三言两语说完:羊水破了,还带好多血,人昏过去摸不到脉,临走时她还有口气,不知道能撑多久。
陈景初双目发怔,死死握着拐杖的手突起青筋。“换个方向。”他突然改变心思,对驾车的人高声喊起来:“去县衙。”
砚君疑心他糊涂了,“去县衙?”
“有个人能救她。”
“是仵作吗?”
“不……是囚犯。”
砚君讶异得合不拢嘴,“这囚犯是医生?”
“曾经是。”陈景初没有情绪同她闲话,可又想说点什么分散焦虑不安的心情。“他学的是西洋医术。因为给孕妇动了手术,他们的教会判他违反上天制定的繁衍生育法则,将他赶出学院。鹤慢只好随他父亲到我们这里传教。我妹妹见过他给难产的妇女破腹取子,说虽然可怕,但确实能救命。”
马蹄嘚嘚,吵得砚君心里纷乱不已。“鹤慢……连远巍就是从他那里得知西洋的医术和我们不同,带春岫去治病?”陈景初没有回答,只顾跟驾车的汉子说:“去后宅门。”
驾车的是本地人,熟悉大街小巷,风驰电掣地到了县衙后宅。陈景初心急火燎,一下车就没踩稳,狠狠地摔倒,拐杖也摔飞了。砚君自然地拾起他的拐杖去搀扶他,但他好像没有察觉到疼痛,脸色苍白地抓住门房仆人颤巍巍说:“陈景初求见七爷。”
城里没人不认识他。仆人看他脸色就知道有大事,一个飞快地跑着向里面通报,一个引着两人往里面走。不消片刻,七爷大步走出来,身上一件半长的毛边斗篷随着步伐飘摇,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看见陈景初和苏砚君,他就皱起眉头怒喝:“我看起来像整天没事做等着别人登门拜访的闲人吗?!”
陈景初用楚狄赫语快速地说:“王爷,求您行个方便,务必将牢里一名犯人借来一用——事关人命。”他说着换了昱朝的官话,继续说:“我所知的楚狄赫语不多,实在想不出怎样感激七爷。求求您!”
鹿知一双大眼瞪得更圆:“听过借钱借物,你听说过借犯人吗?有毛病!”一甩袖子转身就走。陈景初身子前倾,砚君以为他是摔倒,急忙去拉却没拉住——他已经嗵的双膝跪地,声音抖得不成调:“王爷,求你!”
鹿知转头想骂,猛然见陈家大公子冲自己跪下,忍不住倒退一步,看看快要落泪的陈景初又看苏砚君,张大嘴巴满脸见了鬼的表情。砚君代陈景初说:“那犯人是葛鹤慢,本来是个医生,眼下只能指望他了,不然就是一尸两命……这事恐怕县官老爷不敢担待,只有王爷开口才有用。”
“简直胡闹!”鹿知竖起眉怒喝:“有人快死了不去找医生,跑来我这里胡搅蛮缠!你姓陈又怎么样?借犯人这种荒唐的事也能说得出口——今天借医生明天借厨子,大牢还要不要上锁?信不信我把你们两个扔到牢里去找医生?”
陈景初咬牙说:“王爷把我投入大牢吧,换那个人出去救她!”
“你——”鹿知心里一万句骂人的话狂奔不休,反倒想不出先说哪一句,怒极而笑:“县衙是你开的?大新律法是给你踩来踩去玩的?你想怎样就怎样?赶紧给我滚!”砚君心里打了退堂鼓,心想也许不一定非要牢里那个西洋僧侣。可是陈景初心意坚决,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关于这县城的情况,当然是他更清楚。而他如此绝望。
“跟我耍赖,是不是?”鹿知指着陈景初狠戳,恶狠狠说:“那你就在这儿耗着,耗到大新出一条新法,准许用无罪之人换犯人出狱。”说完气鼓鼓地要走,忽然好像浑身被扯住,走不动也挣不开。回头一看:苏砚君拼了小命揪着他斗篷后襟,还不停地往怀里卷。
斗篷在鹿知身上越勒越紧,他快喘不上气。“苏砚君,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干什么?!”鹿知大恨这及腰的斗篷困住他双臂,扣子也突然显得多。好容易钻出双手去解前襟的扣子,解开两颗还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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