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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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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展开,吓一跳:原来是她的户籍引子。不久前托连夫人去伪造,因为金舜英下牢、妙高山攻城赶到一处,她就把此事忘了。

    两张户籍引子宛如孪生,纸张、墨迹、官印全无差别,只是一张上面写着砚君真正的生辰,另外一张以几无二致的字体将她生辰改晚了两年。砚君惊出冷汗,心想连夫人说要找个熟人,怎么会在他手里?忽想起他弥补青玉水洗、仿造老松墨的手法,世所罕见。是她太大意了,早该想到连夫人要托的人就是陈景初。这小小县城要找另一个能伪造户籍的人,恐怕找不出来。砚君霎时间气短,捧着那两张户籍徒然尴尬。

    陈景初好脾气地说:“我姑姑再三叮咛,改过的还要再改回来。反复改动太麻烦,我另做了一张。汲月县距此遥远,当地的文书笔迹无人知晓,我想不会露出马脚。”

    假户籍引子做得确实巧妙,可毕竟是件造假的罪行,连金舜英也不知该怎么夸,干巴巴地赔个笑脸。陈景初还是那股不慌不忙的口气,说:“那么我告辞了。”

    砚君闷葫芦似的送他到门口,陈景初的拐杖忽然驻着不动。他想了想,说:“关于那位贵人,小姐将他想得太低了。”

    一般人说这种话,多半是表面责备砚君小看元宝京,言外之意责备砚君将他这个私下送火铳的同党看得更低。可陈景初说出这样的话,却只有表面的一层意思。他完全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低他——砚君刹那之间感到,虽然同为复辟党,但他和她父亲苏牧亭还有更大的不同。苏牧亭在这份事业面前感到光荣,可以慷慨赴死。而陈景初在这份事业面前感到卑微,可以忍辱负重。

    砚君想不通他是为了什么。陈景初再没别的解说,安闲地走出门外。

    对门立刻开门,仿佛专等他出来似的。谢雨娇从门内招手:“陈掌柜,请进来坐。”看见她招手,陈景初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在拐杖上,身子僵直不动,客气地问:“什么事?”谢雨娇笑得古怪,说:“一笔生意。”陈景初稍稍迟疑,还是向她走过去。

    门敞开时,珍荣与曲安从谢雨娇房间里出来,珍荣的面色阴晴不定,而曲安作为店主同谢雨娇客套:“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景初少爷介绍来的,和自家人一样。”砚君才知:谢雨娇住在这里,是陈景初从中安排。他是连夫人的侄子,这么做不算稀奇。可砚君还是体味到异样的端倪:就算他再怎么面无表情,在看见谢雨娇的那一瞬间,还是表现得不像面对自己姑父的姨太太。

    连远巍亲切唤作“雨娇”的这位谢姨娘,既然认得连远巍与陈春岫,那么同陈景初有别种的联系,似乎合情合理。可是这两人之间似乎又存在一种不那么合情理的东西。

    珍荣走回来顺手将房门带上,满脸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手里照原样提着她本打算送的肉脯。砚君问:“谢姨娘不肯收?”

    “嗯。说谢谢小姐的好意,她不需要。”珍荣用想不明白的神气说,“她确实不需要——曲先生和陈掌柜送的东西快塞满半间房。曲先生看她把房间糟蹋成那样,眉毛都没皱一下,问她要不要换个房间。她说房间既然是陈掌柜挑的,就这样不换了。”珍荣百思不得其解,嘟囔道:“说不出来哪儿蹊跷。”

    听对门房门开阖,应是陈景初与谢雨娇很快地谈完了“一笔生意”。金舜英惦记牢里的葛鹤慢说过的话,匆匆忙忙自墨君手里夺了那块怀表,出门去追陈景初。

    她马上发现自己不需要匆忙:谢雨娇的房门已经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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