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夫人问起来,又不缺钱怎么还买不起一个手炉,可要闹笑话了。”金舜英当即瞪圆眼。
珍荣不睬她,搀着砚君的手,同芝兰一道走了。
金舜英气鼓鼓地坐回床沿。她收了连夫人的金条至今不肯拿出来,珍荣话头里夹枪带棒也不是一回两回。金舜英当着芝兰的面不便发作,但这事可不能再风淡云轻地飘过去――倘若这小家庭里,珍荣的嗓门越来越大,还有金舜英的活路?
她盘算如何能压住那丫头的气焰,不知不觉想得离谱,脑中群魔乱舞,有人敲门她也没在意。
墨君从睡梦中惊醒。痴痴的刹那,仿佛距离刺伤楚狄赫人已经十年八年,短暂错乱的时间感让他心头笼罩着虚假的安稳。“娘,有人敲门。”他带着睡意咕哝。
而金舜英的大意,在放进人来的一刻转化为蛮力――房门外的楚狄赫人气势汹汹,刀剑都出鞘。为首少年一瞥到她的脸,立刻大叫“就是她!”金舜英刚将门开到一半,猛然觉醒:噩梦顷刻爆发了。她的双臂意外地生出力气,将门死死抵住,口中大叫着:“墨君,快跑!”
墨君从床上滚落,跌跌撞撞地跑向元宝京那半侧房间,那里有另一道门通往走廊。可正是那道门被人猛力踢开。楚狄赫少年第一个冲进房间,不顾金舜英的叫嚷,勒住墨君的双臂嚷:“就是他!就是他!”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尖叫,墨君的手脚乱扑腾。金舜英不顾一切地扑到儿子身边,被人高马大的楚狄赫士兵制住。
悦仙楼的客人们三三五五地开门,有些走到门外,有些在房内偷窥这惊奇的一幕――楚狄赫人从客栈中带走了一对哭喊的母子,那母亲相当年轻,而孩子不过十岁左右。
曲安从轿中下来,听见他豪华的客栈里传出凄厉尖叫,眉头深深锁起,又看见楚狄赫人从他的客栈中推搡着金舜英母子。“这是怎么回事?”他大吃一惊,快步追上去。
金舜英正穷尽她的力气,发出歇斯底里且毫无意义的尖叫。曲安的出现仿佛一根救命稻草,金舜英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尽管有厚厚的衣袖,曲安仍感到自己被狠狠地抓着。“告诉她,快跑!别回来!”她像受伤的野兽般低嘶,双目几乎充血。
曲安想,这个“她”一定是要他救助砚君,当即心意相通般点头:“一定,放心!”
为了再说一句话,金舜英同扭扯她的楚狄赫士兵力搏,尖尖十指化为利器,满头青丝乱作一团。“他和陈掌柜在一起!”
长得差不多及膝的头发卷缠着冷白的雪花,浩浩荡荡的落雪之中仿若凄艳的鬼魅。楚狄赫士兵无处下手抓这泼妇,只好伸手挽住她的头发,半推半拖地扯着她远去,眨眼被风雪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