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起来。绵儿一路上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砚君不怪小孩子的慧黠,只是仍有些发窘,为了抵消绵儿那股顽皮的目光而攀谈起来。
一行人边聊边走,好像并没有走多久,就到了集瑰堂。店堂内无人招呼,内间似乎有隐隐人声传来。曲安“咦”一声觉得奇怪,他熟门熟路,大步走到通向内间的门前,伸手掀起厚门帘。
内间的吼声顿时扑面而来――
“当初问你,你说丢了。原来是送给她!我不怪你送人――早晚是要交到一个女人手里的东西。可是每次缺钱,就把它当了――这是什么女人?!你是什么眼光?!竟然每次赎回去又给她!”
陈大爷松海的声音如狂风般地席卷。曲安吓得缩手,砚君和金舜英也愣住。
房间里的老伙计看见曲安,偷溜出来道:“老兄,你怎么来了?”曲安忙问:“大爷过来了?为什么发脾气?”
“问不得。”老伙计摇头苦笑:“有事改天再来吧!今天说什么都是寻晦气。”
他们正窃窃私语,听房间里的声音踱到了门口。“这回再敢给那女人――当心你那条好腿!”曲安与老伙计一听陈大爷要出来了,急忙远远地退开,装作刚走进店里的样子。
陈大爷松海果然一脸晦气,拐杖戳在地板上,如同要刺穿杀父仇人似的。见了曲安,他收敛怒意说声“你来啦”就算打完招呼,自顾自地出门扬长而去。
金舜英是第一次见到陈家大老爷,被他的气势吓得不敢随便呼吸。刚目送那吃人般的老头子走了,耳膜上又一连串拐杖点地的声音,她惊悚的脸色又挂了起来。这回从内间出来的是个年轻人,同样一脸晦气,但不是怒气而是垂头丧气。
“曲大叔来了。”他的声音还在微微发颤:“有事吗?”
曲安尽量和缓地说明来意,但金舜英看出来,陈景初听得心不在焉。年轻人不时“嗯”一声敷衍着,心绪还徘徊在他自己的烦恼上。但他仍然准确地抓住曲安的来意,打量砚君和金舜英。
砚君本来有些发窘,与陈景初目光相对的一刻,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认出她。
“保书对吧?老冯,你马上写,写好了拿到后面给我签名。”陈景初的脸色始终苍白,带着歉意向曲安说:“我不太舒服,要去休息一会儿。晚些时候让老冯把保书送过去。”他说完就低着头回到了门帘后面。
老冯请砚君将需要保书的人的姓名、身世写明,他好在起草时全部写清楚。砚君一言不发地写下苏砚君、苏墨君、金舜英、许珍荣。金舜英提醒道:“还有一个。”砚君说:“他不是由我们来担保吗?”
曲安摇头道:“小姐你连自己都保不了,怎么肯让你给别人作保?一并全写好吧。”
要写元宝京时,砚君踌躇片刻,想起还未给他起个像样的假名,落笔写下了金宝元,金舜英的弟弟。
她每写一个,老冯就在旁边复述一次以免有误,同时还要赞一次她字迹娟雅。他的称赞发自真心,但砚君还是觉得有些失望。
她怀着真诚之心来请求帮助,将五个人的前程交给陈景初。
可是他根本没有当一回事。于他而言,她们只是纸上的几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