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醒转之前嗅到的异香,心里惶惶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将死之人,怎可能又如病前无事。
“阿爸,我刚才似乎闻到了花香,又不太像……奇怪的是,我不觉间竟好了大半。”
“方才有一辆厚帘子马车驶过,那马车愈近,香味愈浓,待离得有些远了,那香味才渐渐散去。”
一家人只顾沉浸在女儿大病初愈的喜乐之中,说了几句也不提为何她离奇好起来的情由,俱是说地说,笑地笑,阿力光是嚷着姐姐喂饭吃都比往日里多了几十遍。
那时,正是庆余八年的初秋,离北狄入侵尚有两年的时日。
月华出,秋夜凉意浸。
夏若翻了身仰卧于榻上,头顶是被洒了几束月光的织锦云纹帐顶,双眸幽幽地望着,一眨不眨,墨黑的瞳若不是有了窗外月辉的映衬,只怕早与夜色融了一起。
她只觉得心慌,隐隐地似乎喘不上气来,闭了眼恍恍惚惚又像回到儿时。
并不是那时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她,而是,他们虽为养父母却仍视其为己出的存在着的这个世界。
那次的异香,现下想来,总似曾体会过。
睁眼发着愣,忽听得窗棱处一阵窸窣,她心下生疑,扭头看去却又是隔远了瞧不真切。
似乎是个人影。
心忽然就突突地狂跳起来。
那个人影支开窗格,翻身跃了进来,顺着凉凉的晚风带起满室的沉沉檀木香。
入耳的,是这些日子连梦都未敢做过的嗓音。
独属于他的,只对她一人极尽温柔缱绻的嗓音。
“我来了。”
“我来迟了,阿若。”
夏若似惊弓之鸟猛地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赤足便跑至他身后,啪地合上窗户。
掩饰不住的酸楚,林嗣墨禁不住上前拥住了她,长长地叹气:“你受苦了……定是日日夜夜地担惊受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