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的朋友,可安顿好了?”声音平静无奇,好像在瞬间已将一众心绪全然略去。
“已经安顿他住下了,放心吧。”云少说着顿了顿,似是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神情略有踌躇。
“那陆少也早点休息吧。”翎瑶夫人避开他的眼神。
说罢拂袖离开,云少心里唉唉一叹,张嘴想喊,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喊什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月光下。
还是不能坦然相见呢?终究,在他们中间隔着一道屏障,可是“陆少”和“翎瑶夫人”在他们中间隔开的,又何止只是一道屏障,一道鸿沟?
怕是这一辈子,他们都逾越不了的业障了吧。
远远地,叶清逸将一切尽收眼底,眼神如茫茫江水,模糊无边。环顾四周,最终目光停留在翎瑶阁内挂着的灯笼上。
她终究是人冷心凉呢?还是独爱这种冷冷清清的色调?淡蓝色的灯光在朦胧的月光下似是蒙了一层烟雾般,恍惚,茫茫。
可是?无论她是怎样,与他又有何干呢?
冬天来了吧!他只觉胸口一阵闷得厉害,接着便咳了起来,一声比一声沉重,他不得不扶着栏杆就着台阶坐下,却仍然咳得厉害,几乎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地步。
“何苦这般折磨自己?”
一个冷冽的女子声音之后,一道人影翩然落在叶清逸面前,脚尖落地之时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何来折磨?我这病是与生俱来,去不掉的。”叶清逸没有抬头看她,只是缓了缓气息说道。
说罢又连着咳了起来。
黑衣女子轻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不忍,她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递到叶清逸面前:“这是我近日新配的药,已经试过了,不会伤身体,你服下试试,看对你的病可有效果。”
叶清逸抬眼看了看药丸,只是笑了笑:“这次又是你自己试的药?”
不待女子搭话,他便又说道:“萱儿,以后这些事情你都不要做了,药也不用再配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叶大哥。”黑衣女子打断他的话:“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如果有一天我医得好你的病,你便留在狄沙城,自此不问江湖世事。”她顿了顿,幽亮的眼睛盯着叶清逸:“你,可还记得?”
“记得。”
“那就好。现在你是我的病人,所以你要听我的,是或不是?”
叶清逸终于忍不住轻声一笑,接过药丸服下,然后抬眼看向黑衣女子:“看来,这个世界上,我最没辙的人便是你了。”
“可是如今,你心里想的那个人,却不是我。”女子的声音骤然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忧伤,她转身看向翎瑶阁,眼神复杂万分:“叶大哥,如若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你,你会难过么?”
叶清逸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她身侧,从怀中取出一只晶莹透亮的翡翠发簪递到她面前:“听说,这支发簪是用传说中的寒烟翡制成,世间只此一支,送给你。”
“寒烟翡?你是说传说中,那西王母座下的青鸟死后,她的一只眼睛落入世间化成的寒烟翡?”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怎么可能?不是说寒烟翡落在了沙洲荒甍之中么?怎么变成了发簪到你手中?”
叶清逸看着黑衣女子凝起修长的眉,悠然一笑:“传说便只是传说,她能落在沙洲荒甍,就同样会落入世人手中。是世人将她雕成了这晶透无双的发簪,我便将她送给了你。”
黑衣女子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发簪清冷一笑,眼中并无喜色:“无双呐!你竟然会将这世间无双的东西送给我,你可知,我连该喜还是该忧都不知道了。”
喜的是,你心中有我,千里迢迢寻来这么珍贵的发簪送给我;忧的是,你心中无我,送我如此贵重之物,只消是为了感激我对你的情意。
只是,你却不知,我从来不需要你的感激,我需要的是也从来都不是你的感激。
“萱儿――”叶清逸轻轻唤道,声音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感情复杂万千:“你知我太少,听叶大哥的话,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看着你受伤。”
“是啊!我知道的真的不多。我除了知道你自幼体弱多病,除了知道你在我十岁那年,由一位我从未谋面的黑衣高人带入狄沙城,交与我爹娘治病,除了知道你是来自嘉兴的贵公子,除了知道你叫叶清逸,其他的我还真的一无所知……”女子顿了顿,突然转身看着叶清逸,眼睛澄澈晶亮:“可是?这有什么关系么?”
“萱儿――”
“啊!是了,你不想我受伤,因为我还知道一点,你心里的人,不是我。”说罢她笑了笑,声音脆如银铃,却又冷冷清清:“叶大哥,你知道江湖三大美人传说吗?”
“知道。”
“可是?你还从未见过我的容貌……”黑衣女子说着,莹白如玉的手抚上耳际,似打算揭下覆面的黑纱,叶清逸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疼惜:“何苦如此?”
“叶大哥,如果我不再来找你,你会不会挂念我?”女子抽回手,敛了眼眸。
见叶清逸没有回答,她便兀自凄然一笑:“从今以后,我便不能常来看你了。这是新配的药和药方,短期之内,我可能无法给你配制新药,你要照顾好自己。”说罢从腰间取出一只黑色的瓶子和一张纸丢给叶清逸,转过身脚下轻轻一点,人已飘然离去,片刻之后就消失在黑夜中。
“咳咳……”叶清逸看了看手中的药瓶,只觉心里一阵无奈,随即便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何苦?何苦!
为何只那一面,就教这么多的人爱得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