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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二 满楼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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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在那么彷徨又无助甚至连自信也几乎要被磨灭的时候,是那个温柔少女给了他勇气和关怀,所以他为她义无反顾地彻底沦陷。

    那支碧玉簪,是阿娘留下的。娘曾对他说,如有一日,他遇上那个想要相携白首的女子,就将这支簪插在她髻上,他一直记得。

    所以,他将那支簪送给她了。

    所以,从今往后,他要保护她。虽然大家讳莫如深,但他知道,姨母、表哥一家,那些悲惨的过去,与这个地方脱不开关系。还有阿娘。那时他还小,只能眼睁睁看着,但如今他已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他要保护他心爱的女子,绝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然后,他想要再努力一次,努力走进她心里去,或许并不能取代谁,但依旧可以是温暖而坚实的依靠。

    她戴着他送的簪子,那是否说明,他并非绝无生路呢。

    思及此处,他由不得,又扬起了唇角,双眼明亮。

    自打蔺姜领了这右禁卫军将军的职,宫里似也感染了他的灵气,忽得热闹起来。少年英俊,文武双全,即便宫中严令禁止私议朝臣,但宫女们瞧他时依旧怎样也掩不住眸子里的光,而他又是兵部尚书的独子、太后跟前的红人儿、汉王李乾的挚友,无论哪一方面,自是如日中天。

    蔺姜风头大健,头一个不乐意的,自然是左禁卫军将军韦如海。若论官职,左尊右从,他还理应压着蔺姜半截。但于情于势看来,他是怎样也不能同蔺姜比的,怎么比,都是相形见绌。

    又何况,蔺姜还与汉王李乾交好。他们俩年龄相仿,从小一块儿玩大,理所当然感情非比寻常。但身为贵妃韦氏内侄的韦如海,毫无疑问,却是韦氏所出的四皇子魏王李裕一党。

    于是,矛盾彻底不可调和,小打小闹不断,针逢相对亦如家常便饭。

    蔺姜又是顽皮桀骜的性子,原本就瞧不上韦如海了,如今再加上这一层,竟还常没事儿找事儿去捅一捅马蜂窝,回头就跑去墨鸾那儿,捅得好了自然要找人同乐,万一被蜇了也还要逞强的。

    墨鸾每每哭笑不得,赶着他这里磕了那里碰了,只好将他揪住理伤,一面劝解他低调藏辉,少惹麻烦。

    但蔺姜是个耐不住性子憋不住气的主,他也不怕成为众矢之的。他常在晚上带墨鸾去看星星,跃上飞檐入云的琉璃顶。这一片星空何其广阔,真要是此处不留人,那也自有云天,又有什么好怕的。

    对此,墨鸾终只能万般感慨。

    天幕浩瀚,星如沧海,那光辉圣洁,时而清冷,时而又是暖的。苍穹浩瀚,她总由不得肃然,那便像是神秘莫测的力量,令一颗心既澎湃又宁和,既充盈又空广。然后,忽然发现,那个灵秀爱笑的男孩儿,不知何时竟已悄悄地长大了,哪怕依旧顽皮又腼腆,但却总能让她安心地仰望星空,沉睡在柔风细语中,什么也不去想。

    转眼太后寿辰,皇帝于承天门盛宴群臣,其后又令乐府司、内教坊于太液池畔设台,大作曲乐,以为庆贺,皇后、三妃、九嫔及列位皇子公主陪席,又是一场家宴。

    墨鸾自是跟在太后近前,寸步也不能离。

    筵席奢华喧闹,人人谈笑风生。墨鸾静静立在太后身旁,一眼望见的,却是那朵光华夺目的天朝牡丹。

    东阳公主李婉仪,依旧是挽纱披帛、石榴裙,凤钗花钿,仪态高雅。

    毫无疑问,她才是席间最光彩照人的女子,便如同她的封号那般,耀眼。她也瞧见了墨鸾,眸光中闪出模糊不清的冷冽,但却是笑笑的。她径直走上前来。

    墨鸾由不得颤抖,双手冰凉。她听见婉仪对太后道:“恭贺祖母皇太后殿下万寿千秋。”但她却半个正眼也未曾给她。

    “乖婉仪,你怎么一个人来?”太后含笑而问:“驸马呢?”

    墨鸾心尖一紧。她早看得分明,一旁诸位驸马相聚圈中,没有白弈的身影。

    婉仪眼神微闪,叹道:“昨儿接着父皇的调令,连夜就赶回皖州交接去了,大概还得好几日才能回罢。错过了皇祖母的千秋,孙女儿替他向您请罪。”

    闻之刹那,墨鸾由不得怔了怔,旋即惆怅。他回凤阳去了,竟不曾与她道别。她甚至连知道也不能,还要透过另一个女人从旁辗转得知。可那又如何呢?那个女人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那才是天经地义。她忽然心绪纷乱起来,正酸涩,又听太后道:“早些安定了也好。往后还是留在神都,皇祖母想你了也能随时瞧见。”

    “是啊!往后就留在京里不走了。”婉仪乖巧而笑,眸光一转扫在墨鸾身上。

    墨鸾忙垂下眼帘,避开她目光。

    不远处汉王李乾正拉住披挂齐整的蔺姜,一手执一支酒觞。

    “殿下,我今儿可喝不得。我正忙着呢。”蔺姜推拒,不转睛望着的却是太后身边的人儿。宫中设宴,禁卫军更是不得闲,太后想着他,要他到跟前来,但总还是在上职。

    李乾顺着他视线一望,愈发笑出声来,捶他一拳,调侃道:“忙着思慕佳人么?”

    蔺姜立时大窘。“殿下日子好过了,就来打趣儿我。”他虽有愤愤却还是红了脸,抱怨着不再想理人。

    李乾见他似真羞恼了,忙哄了他一气,将那杯酒自罚了,见他神色缓下来,才问道:“你既然有心,求皇祖母赐婚便是了。一个是尚书的小郎君,一个是侯府的小娘子,门当户对的良缘,你怕什么?哪里像我――”他一顿,不再说下去了。

    蔺姜有苦说不出,白李乾一眼道:“去。去。等着散席回你的王府抱你的美娇娘去。”他自幼与李乾是玩伴,又有太后宠爱,没大没小惯了,何况又是天生不拘的性子,伸手就将李乾推开去。

    李乾一把又揪住他,挑眉道:“你瞧不起我?我又不是豢养私伎。我要规规矩矩娶她的。”

    “你疯傻了么?”蔺姜笑道:“准你收进王府去已是开恩了。最多你就不娶妃了,大不了拖几年再混闹一场,府里的事儿还是你做得主。但你想立她作汉王妃?”他下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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