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的沉寂,轩辕珏掠过飞荷,举步朝房内走去,并没有开口询问飞荷此举缘由的意向。(思路客.)‘侍’候在‘门’口的‘侍’‘女’不约而同地矮身行礼,并有两名粉衣‘侍’‘女’知趣地为轩辕珏推开房‘门’。
至于楚相,更是未将一个小小的‘侍’‘女’放在眼底,稍稍疑‘惑’了下,也只当是楚华容犯脾气了。
两人漠视飞荷的举动,便在轩辕珏踏入房‘门’之际,楚华容与楚华扬同时收声不再‘交’谈。
“要回去了?”
待楚华扬向轩辕珏拱手行礼过后,楚华容挑眉。
轩辕珏微一点头,随后用商量的口‘吻’说道:“若你想多于兄长‘交’谈几句,我等等也无妨。”
“该说的都说完了,要走就走吧。”
知晓了此楚华容非彼楚华容,轩辕珏对这华容轩的兴致缺缺,并不打算探究,是以听了楚华容如此干脆的回应,心中稍乐。他待在房间中央,等待着楚华容的走近。
相携离去时,楚华扬想到什么,忽而说了一句:“王妃留步。”
楚华容驻足回头。
轩辕珏亦是。
楚华扬快走了几步,朝着楚华容垂首拱手,在轩辕珏面前,做足了礼数,只听他缓缓道来:“王妃贵为王府主母,他日回府小住时机或可能不多,王妃何不借着此次回‘门’之机,多在娘家逗留几日,以偿日后思念之苦?”
这理由说得实在牵强,楚华容稍一思索,便知楚华扬是烦于日后难于入昶王府与她互通消息,想借着这几日,多加‘交’流。
只不若,楚华容抬眸看了轩辕珏一眼,这人对她几乎全无约束,她想做的事,他从未阻止。这男‘女’设防之事,他也放得极开,楚华扬想到昶王府见她,根本轻而易举。
这担忧,委实不必要。
思及此,楚华容开口想要说楚华扬不必如此谨慎,她也不‘欲’在楚府逗留,不想红‘唇’方才开启,那厢轩辕珏更快地替楚华容拒绝了:“楚少爷爱妹心切,本王亦是。日后若王妃‘欲’回府小住,本王定当陪同。今时王妃不‘欲’逗留,楚少爷便不必强留,徒惹王妃为难。”
“王爷……”
楚华扬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楚华容打断,她对楚华扬使了使眼‘色’,随后给楚华扬吃了颗定心丸:“哥哥放心吧,本妃来去自由。这相府,本妃想来就来,思家而不得回一事,不会发生在本妃身上。”
轩辕珏点头,同意楚华容的话。
皇朝典例规定,这新娘子回‘门’,夫妻二人不得同宿一室……
‘精’致如画的眉宇悄悄蹙起,她若想归相府小住,随时可回,只除了这回‘门’之时……
“我说的并不是……”楚华扬不知轩辕珏心中较量,傻傻地想要继续劝说。
他的言下之意,并非指着这个。
“本妃知晓,”楚华容挥手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你是本妃的哥哥,时常入府探望本妃全在情理之中。若哥哥相见,随时到王府便可。”
寥寥数语便给了楚华扬随意出入昶王府的自由,轩辕珏默不吭声,倒是楚华扬心中微喜,十分上道地点头说道:“好,好,好。”
好什么?
默默听着儿‘女’对话的楚相,一头雾水,却因着自己那丑陋的心思揭‘露’,羞于细究干涉。
一时间,在朝堂中‘混’得如鱼得水的楚相,如同受气的小媳‘妇’般,默默地送轩辕珏入华容轩,又默默地送轩辕珏与楚华容出华容轩。
在经过飞荷身旁时,楚华容的脚步顿了下,虽未开口命飞荷起来,但稍稍的驻足,已然表明她的态度。
飞荷低低地说了句谢王妃不怪之恩,便利落地起身,远远跟在两人之后,一同回府。
伴着轩外红莲凄凄惨惨的哀求声,几人相随出了华容轩,面无表情的模样,全然未将红莲的哭诉哀求放在眼底,就连身为红莲的姐姐飞荷也是如此。
远远的,被深衣男仆扯走的红莲,面对着几人的背影,眼神闪烁不定,眼看着几人就要走出青石小道走出内院,狼狈的红莲,忽而像是发疯了一般,疯狂地挣脱掉钳制住她的两名仆从。
忽然爆发而起的力道及速度,竟打得那两名深衣仆从措手不及,瘦削的身体如旋风一般,朝楚华容的方向席卷而去。
“王王王王……”
边奔边喊,磕磕绊绊。就连那话,也说不清楚,一王妃的尊称,竟让她唤得如同狗叫。
楚华容眉头一动,并未理会,前行的步伐,丝毫未做停顿。而那两名深衣仆从即刻反应过来,忙跑上前,一人扯着红莲的身子往后退,一人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
红莲一急,恶狠狠地咬上嘴前的手,剧烈呼吸几次,陡然高呼出声:“王——妃!奴婢有重要的话要说!”
楚华容一行人并未停顿。
红莲急的眼眶通红:“二皇子,是关于二皇子的——!”
忘记了尊卑,她大声地呼唤。原是抱着投机的心思哭喊叫闹,不想那喊声里面的内容,竟戳中楚华容的思绪,成功让她止步。
楚华容脚步猛然停下,旋身回头。
“怎么?”轩辕珏眉宇微挑。
楚华容看了他一眼,说道:“蛛丝马迹。”
轩辕珏点头,楚华扬亦是会意。楚相与一干仆从,仍旧满头‘迷’雾。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楚华容与轩辕珏等人重回楚华轩,绕开了楚相,挥退了飞荷与岐凌,单独与红莲‘交’谈。
清雅的闺房里,楚华容坐在主位上,挑眉看着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红莲,没有急着追问她所知道的事情,而是说道:“你想要什么?”
“王,王妃,奴婢,奴婢——”
红莲战战兢兢地磕首,朝着地面的脸上,有着被人看穿心思的惊慌,想辩解,却无处入手。
‘洞’穿红莲的想法,楚华容抬手挥断她的话,直截了当道:“莫跟本妃说些没用的废话,你只回你想要本妃帮你什么忙。你别急着摇头否认,听本妃说完。”
通由她与飞荷的对话,便也知晓红莲不过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无事想向她献殷勤,其后必有目的。
楚华容面无表情地看着浑身颤抖、惊悸不已的红莲,冷笑一声,继续‘诱’之以利:“若你说的关于轩辕邪的事,其言属实,又能令本妃开怀抑或是有所领悟,本妃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你想要的,本妃自然不会吝啬。”
“奴婢绝不敢欺瞒王妃!”
须臾的犹疑,红莲终是重重地叩首起誓。简单一句,已然表明她的选择。随后,那尘封多日的记忆悠然被掀开…。
“王妃未出阁前,与四皇子妃、二小姐面上‘交’情甚笃,常日结伴‘吟’诗作乐。虽王妃未有……。未有……”
贬低楚华容的话,红莲不敢说,迟疑了下,终于寻了个好听的说辞:“虽王妃大智若愚,但并不妨碍各位小姐的雅兴。”
闻言,楚华容嗤笑一声。
也难为红莲能睁眼说瞎话,将玩‘弄’前身的游戏说成是‘吟’诗作乐,并将其冠名为雅兴。
轩辕珏对前身的过往,并无多少好奇,是以即便猜出来红莲的弦外之音,也不闹不怒。
倒是楚华扬听得心头一疼。
被楚华容满含讽意的笑声惊得一颤,又被楚华扬那刀刻般的眸光刺得生疼,红莲诺诺说道:“王,王妃……”
“继续!”
“是,是的。”红莲唯唯诺诺地应声:“有一日,王妃收了四皇子妃的邀请帖,与二小姐一同出府,奴婢一直跟在一旁伺候着,然后就见到,见到……”
飘飘忽忽的声音里,竟夹杂了随‘侍’飞荷一无所知的秘密……
待红莲最后话音落下,满含期待地看着楚华容,却见后者眉头挑得更高,心一紧,“王妃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办砸了二小姐‘交’代的事,二小姐断然不会轻易饶过她的,先下她透‘露’出这个秘密,也只为自己谋个生机。
大小姐如今是王妃,若她能重回大小姐的身边伺候着,不仅无生命之忧,也能在仆婢里高人一等……
仿不出红莲的痴心妄想,楚华容凝眸仔细问道:“你说楚思娇也看到了,却未曾开口提醒是吗?”
红莲点头应声。
“‘混’账东西!”听完事情始末,楚华扬愤怒地站起,眉宇间燃烧着熊熊烈火,仔细瞧去,竟隐隐有几分不甘与无奈。
竟是他,竟是他!
楚华扬‘激’动地攥紧拳头,倏然转身就要上‘门’讨个说法,却立马被楚华容止住住了。
“楚华扬,给我回来!”
楚华容冷声喝道。
“做什么?”楚华扬愤怒回头:“现在都真相大白了,你坐得住,我可坐不住!”
“坐不住也得坐!”楚华容硬声,眼神神‘色’期待的红莲,诺了一声,说道:“这人也算帮凶。那么,新仇旧恨一起算。她就‘交’给你了,泄气过后给我冷静下来!”
楚华容话音刚落,雅致的闺房,立马静寂一片。
轩辕珏无意搀和此事。毕竟,若非他的动作,他喜爱的容儿,也不会出现。至于楚华容与楚华扬如何处理此事,那人最后会是何种下场,他亦不想同情。
持着这样的心思,轩辕珏自始至终,都格外地沉默。
倒是未曾见过楚华容锁喉收割人命一幕的楚华扬,竟是被楚华容话里的血腥吓住了。
泄气?
如何泄气?
自是……
楚华扬气势汹汹的模样稍缓,而那红莲,则是尖叫出声:“王妃,您不能这样?!”
方才就是得了王妃的承诺,她才知无不言的!而今,而今,红莲惊悸地跪着往后退,一旁惊恐地说道:“王妃,您不能,不能自毁承诺,您说过要,要,要帮奴婢达成愿望的,您说过的!您……”
不甘的话语,渐渐消音。
原是楚华扬缓神过后,抬手干脆利落地给了红莲一记杀招,银光闪闪的细针如根没入她的太阳‘穴’,空气中,隐隐传出微妙的血腥味,以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隐隐散发出了滔天怨怒。
楚华扬温润的眸染上冷冽,对于轻易取走红莲的‘性’命,心中一丝‘波’澜不起。
收回手,他多少也冷静下来,微一思索后,方才看向楚华容说道:“一个卑贱的婢子断然不敢构陷主子,她说的话,十之七八可以相信。”
“不错,”楚华容点头:“此次坦白,不过是想借着提点之名,在我面前卖个好。不过……”
楚华容看了眼趴伏在地上‘挺’尸的红莲,嗤笑一声:“死有余辜。”
话落,她转眸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轩辕珏,勾‘唇’一笑:“轩辕珏,我要你一个侄子的命,你怎么看?”
楚华扬呵了一声,这才警醒,他们的事,竟让王爷听了个完完全全,一时间,冷汗涔涔。
察觉楚华扬的失态,楚华容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别遮遮掩掩了,他都知道。”
这一句……
楚华扬瞬间不知如何表态,哑然失语。
而听到楚华容如此直白的问话,轩辕珏幽邃的凤眸微凝,稍一思索,沉‘吟’道:“容儿执意如此?”
楚华容点头:“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前身于我,是后者。”
如斯坚定的态度,瞬间消去轩辕珏心中的些许犹疑,只听他沉声道:“各安天命。”
言外之意便是不准备‘插’手了。
楚华容满意一笑,重新看向那因为轩辕珏的答案而呆愣住的楚华扬,认真说道:“回神了。虽说红莲说谎的可能‘性’甚低,却也不能全信她的一人之词。”
“找楚思娇证实?”
楚华扬这次脑筋转动得很快。
“对,你自去问问楚思娇,若她同红莲的说法一致,那我们想要找的人,大抵就是他了。”
闻言,楚华扬继续点头,随后问道:“需要做最后的确认吗?”
“自然。”楚华容扬眉:“我可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他不会轻易承认。”
楚华扬略有些担忧。如同酒醉的人不承认自己醉酒,杀人者同样不会承认自己犯下的罪孽。
楚华容呵了一声,当机立断:“那就想办法让他承认!”
什么办法?
楚华扬启‘唇’‘欲’问,却敏锐察觉轩辕珏的气息似乎冷彻了几分,心中顿时一凛。
他们方才,竟在王爷面前讨论如何报复一个皇子……
即便王爷说了看各自造化,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楚华扬禁不住有些心虚。
只楚华扬的心虚在下一刻,便被轩辕珏的话语给‘激’得粉身碎骨。
只听那轩辕珏在两人的停顿的间隙,轻声言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府。若容儿急不可耐,我命岐凌唤二皇子过府便是。”
行动上的支持,比空口说白话更令楚华容受用。她笑眯眯地接受了轩辕珏的安排:“听你的。”
随后,她朝着楚华扬说道:“我们先回府了。楚思娇那边就‘交’由你询问,那个老头的事,也别耽搁了。”
“记住,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就按照我说的方式,派人到君悦楼放出消息,然后守株待兔便可。”
楚华扬懵懵地点头。
日照斜阳。
嘱咐好楚华扬后,楚华容便真与轩辕珏携手而去。在离开之前,她果断将飞荷留在了相府中,只留给后者一句去留随意。
飞荷怔愣。
回神后,便见两名男仆拖着红莲的尸体出了房间,飞荷瞳眸大睁,一下子就惊呆了!
最后出来的,是楚华扬。但见他失望地看了飞荷一眼,比楚华容更加无情地吩咐人将她撵出相府,丝毫不理会飞荷悲痛‘欲’绝的哭嚎。
楚华扬的青衫身影,自携带一身寒霜往那思娇阁中行去。途中所遇相府男仆‘女’婢,无不被他一身寒意惊住,讶然不已。
日‘色’渐渐落幕。
便在楚华扬气势汹汹地前往思娇阁时,楚华容与轩辕珏的马车,已悠悠行往王府。
“那个婢‘女’言行举止沉稳,确是不错,你舍得就这样放弃掉?”马车中,轩辕珏轻声问了一句。
楚华容呵了一声:“本就不是我的,有何舍不得的。更何况,她自诩对前身忠贞不渝,却在前身被下‘药’之际不见踪影。渎职之错,包庇之过,一犯再犯,我没必要忍而不发。”
轩辕珏静静地听着。
楚华容继续说:“得力的助手,满大街都是,只要用心找轻易就能找到,又不是仅有飞荷一人。”
当初不过是欣赏飞荷进退有度的举止,又犯了些许的懒瘾,才直接留下飞荷。现今凶手已知晓,不日她将能一身轻松地离去,那么前身的婢‘女’,自然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轩辕珏点头赞同。
无用之人,确实该弃。
狭长幽邃的凤眸微转,那张‘精’致如画的容颜,泛起点点笑意和期待,楚华容看得莫名。
“怎么?”
轩辕珏摇头不回话。
楚华容耸肩,也没有执着于答案。
轩辕珏本以为今日之事已了,回王府后便能,便能……不想一回王府,便听南楚太子与三皇子齐齐登‘门’拜访。
轩辕珏不着痕迹地皱眉,头一次对好友的不识相感到困扰。
楚华容却是不知轩辕珏心中的郁卒,一听南元清主动上‘门’,那好学的心思瞬间被‘激’活,下了马车后,便脚步轻盈地朝着大厅行去。
见此,轩辕珏眼神暗淡了几分,只觉自己夜晚的前途堪忧。
轩辕珏料想得不错。
南元清此番前来,除了强压着南元殇向楚华容道歉之外的,也是从了轩辕珏的要求,教授楚华容蛊毒。
楚华容愈学愈惊奇,那兴奋的劲头隐有废寝忘食之态,便是那南元清与南元殇等人启程回南楚了,她还是沉浸在她巫蛊学里,不可自拔,全然忽略了一旁对‘洞’房之夜十分期待的轩辕珏。
轩辕珏:“……”
他是不是不该让南楚太子教她的?
连日来,也就相府楚二小姐死于非命的消息让她皱了皱眉,其余的‘精’力,竟全都‘花’费在了巫蛊之上。
蝎子,毒蛇,蜈蚣,蟾蜍……
轩辕珏觉得,比之他,那些毒物更得她的心……
抿‘唇’,轩辕珏心不在焉地翻动着手中的书本,书房外楚华容试图吹箫召唤毒物的箫音在耳边回‘荡’,他于是心烦气躁。
“岐凌,几时了?”轩辕珏忍不住问道。
“申时一刻。”
不多时,他又问:“几时了?”
“申时一刻。”
“……几时了?”
岐凌默了一小会儿,才无奈道:“申时一刻。”
轩辕珏皱眉,“怎的今日时辰过得这样慢?”
岐凌也是皱眉。主子新婚,皇上特地免了几日的假期。主子并无要事可做。怎得这样急迫?
这般想着,那厢,轩辕珏再度启语:“几时了?”
岐凌嘴角一‘抽’,认命地跑出去看了看天‘色’,这一来回,时光终于走到了申时二刻。
轩辕珏‘精’致的眉宇紧蹙。就在岐凌忍不住开口,想要问一句主子这般频繁问时辰,是不是想做什么时,轩辕珏开口了。
清越如珠的声音里,有小小的郁卒,小小的不满,小小的抱怨。
“怎地还不天黑?”
这若有似无的呢喃,惊得岐凌差点没法站稳。嘴角微‘抽’,原来主子,竟在期待着这个?
但,岐凌冰冷的眸,透过古朴的窗帷,看向院中沉浸在箫音中的楚华容,心中有些不厚道地想着:依照王妃这般态度,怕也没心思行……行周公之礼吧……
岐凌能想到的,轩辕珏又何尝想不到?
但见他有些无奈地瞪了眼院中的人儿,转移话题道:“秦曦与小城还没查出那日擅闯王府之人是谁?”
提及正事,岐凌收起心中不合时宜地笑谑,严肃道:“主子,据秦曦初步查探,能够确认的,是南楚三皇子定然参与其中。”
南元殇?
轩辕珏眉心一动:“继续。”
岐凌抱拳答道:“除却南楚三皇子之外,另一方人马,隐匿甚深。”
“继续查。”
自己属下的能力轩辕珏还是清楚的,既然秦曦与小城暂时查不到,那就说明对方人马确实很是隐秘。
轩辕珏眉目微敛,又问了一句:“二皇子的行踪,可有查到?”
“无。”
岐凌答得顺溜。
心中对轩辕邪的行踪,也是疑‘惑’不解。王妃回‘门’之日,主子便命人邀二皇子过府一叙,不想二皇子却不在府中,数次登‘门’询问,也只得了府中管家的摇头回应。
时值今日,二皇子依然未出现过……
“你们说,那擅闯王府之人,会不会就是轩辕邪?”岐凌暗自纳闷不解时,书房的房‘门’被推开,紧接着,是一身青‘色’钗裙的楚华容走入屋内。
轩辕珏与岐凌齐齐挑眉。
楚华容玩转着手中的‘玉’屏箫,无所谓地继续说道:“仅是猜测而已,毕竟两人同时消失的时间,太过恰巧。”
“小主子猜对了!”
轩辕珏与岐凌还未出声,那厢,出外探查的秦曦与小城及岐飞等人,已然回来。
在叩‘门’之际,正好听到了楚华容的大胆猜测,惊讶之余,鬼手景城迫不及待地出声肯定。
小小的身体迅速冲破房‘门’阻碍,笑嘻嘻地看着楚华容道:“小主子,轩辕邪真的是轩辕邪!”
很无厘头的话,楚华容却是听懂了。
他说的是,轩辕邪果真是那个人。
这下,楚华容挑眉:“南元殇与轩辕邪是什么关系?他们与楚婉儿又有何干系?你们都查清了?”
“呃,”鬼手景城迟疑了下。
“没查清?”
“没查到?”
几乎是同时的,楚华容与轩辕珏同时发声。就是岐凌,也是面‘露’疑‘惑’。
岐飞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南楚三皇子与二皇子似乎‘交’情匪浅,至于那楚家三小姐……”
“怎么?”楚华容道。
“二皇子似乎心悦楚家三小姐……”
得岐飞此话,楚华容手中的‘玉’屏箫差点没脱手而出,她嘴一‘抽’,不可思议道:“轩辕邪与楚婉儿?”
岐飞点头。
鬼手景城也是点头。
就连那斯斯文文的管家秦曦,也不例外。
楚华容:“……”
轩辕邪虽然‘阴’沉了点,但眼光也不至于那样低,居然看上楚婉儿那朵小百‘花’,还为她擅闯王府救人。
这……
楚华容纳闷,就连亲自查到这点的鬼手景城等人,也是疑‘惑’莫名。
短暂的沉默。
少顷,轩辕珏开口:“二皇子现居于何处?”
“大主子大主子,这个小城回答,二皇子去了四皇子府。”
鬼手景城迅速答道。
轩辕珏与楚华容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读出了疑‘惑’。
索‘性’不日之后,他们的疑‘惑’,便在四皇子府中热闹喜庆的氛围里,得到了解答。
方从大病之中醒来的轩辕禛,在太后的主持下,同时接纳两名侧妃以作冲喜。
两名侧妃,一是御史大夫之‘女’秦卿,一是楚相庶‘女’楚婉儿。
一时‘激’起千层流‘浪’。
谁都知晓,这御史大夫一族虽与二皇子离心离德,但二皇子的生母却是出自御史大夫一族无疑。而今,本该是二皇子后盾的御史大夫竟与二皇子的对手——四皇子联姻……
这二皇子,能舍得么?能甘心么?
此是众人心中困‘惑’惊异的缘由之一。
其二便是这楚相庶‘女’楚婉儿。
一个低贱的庶‘女’,又才气平平,嫁给一国皇子为妾已是天大的奢望,更遑论其楚府嫡‘女’已然嫁与昶王府为妃。一家‘女’不嫁两诸侯,这规则虽未写进皇朝典例里,但早已被所有人铭记在心并严格恪守之。
这一对姐妹‘花’,却‘侍’奉皇朝叔侄二人,这……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
这太后老人家到底是作何想法,竟也亲自指了这桩婚事?
然,纵使外界如何猜测,四皇子的纳妃之举,如期举行。
邻近八月。
天气愈发变幻无常。前一刻或是天高气爽,下一刻,便可能是磅礴骤雨。
因着所纳之人身份非凡,四皇子府的纳妃之宴,竟是办得比迎娶皇妃之时更加喜庆。
已为四皇子正妃的陆雨笙坐在‘艳’红的喜堂里,‘精’致的俏脸,面无表情。
这一切对她来说,来得太过突然。
遥想四皇子醒来之日,她还欣喜于自己从此能够远离苦痛,不想这才是她苦痛的开始。
四皇子待她不如往日亲厚了。
虽然不曾克扣她的俸禄,虽然严禁下人们怠慢于她,但那冰冷的眼眸,望着她的时候,不再有她熟悉的温柔。
陆雨笙暗暗咬‘唇’。
还不待她挽回四皇子的心意,却传出了他要纳侧妃的消息,一纳就是两名。
这婚期,更是定得如此之近。
这不是明晃晃地在打她的脸吗?
莹润的水眸,堪堪扫视了下在场的笑意盈盈的宾客,一张张笑脸,如同一把利刃,生生剜着陆雨笙的心。
威仪凛凛的九五之尊,白发苍苍的御史大夫,体态臃肿的楚相,婀娜多姿的贵‘女’们在笑,所有人都在笑,笑得喜庆。
唯有她们陆将军一家,面‘色’不愉。
与这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陆雨笙手中的一方锦帕,几乎被她绞碎了!四皇子轩辕禛那冰冷俊美的容颜,那曾经令她心悸不已的优秀面容,此刻在她看来,只觉心中阵阵泛酸。
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对她?!
在她以为他是她唯一的救赎时,在她为他大病初醒时喜极而泣之时,竟不顾她的想法,连纳两名侧妃!
悲从心起。
陆雨笙恨不能找个无人踏足的角落,默默地嚎啕大哭一番。只是,她不能。身为四皇府真正的‘女’主人,她不能如此懦弱地躲起来!不能叫那两只贱狐狸看了笑话!
狠狠地吸气,陆雨笙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看众人言笑晏晏的脸,不看坐在轮椅上的轩辕禛的病态的脸,不去看……不让自己望人伤情!
只这一转眸,一对碧‘玉’佳人出现在那莹润的水眸中。
若画般‘精’致的男子,携着她最厌恶最鄙视的楚华容,偏安一隅。不见两人调笑的场景,亦不见两人互相夹菜喂食的场景,只是偶尔默契的对视,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有种任何人都融不进的氛围。
那种奇异的气场萦绕在两人周身,让人羡慕,让人……眼红。
陆雨笙看得心堵。
她得不到幸福,凭什么楚华容就可以?!
心中疯魔一起,陆雨笙的水眸,渐渐冷沉,那墨团一般的颜‘色’,竟让人无端觉得心寒。
眼瞅着如‘玉’的男子起身离开宴会,陆雨笙眯眸沉思了下,向轩辕帝寻了个借口,也跟着离去了。
待轩辕珏从更衣之所出来,见到的便是柔柔站在廊檐之下,一身朱红宫装的陆雨笙。
轩辕珏柔淡的目光,在她身上驻留片刻,转瞬移开。举步便想掠过她,往宴会上回走。
不想擦身而过之际,那柔婉的‘女’子,忽然开口,清清脆脆的声音,宛若莺啼:“王爷留步。”
轩辕珏脚步微顿,没有问话,仅是出于礼貌地等待她的后文。
陆雨笙大胆抬眸,偷瞧着他完美的下颔。
便是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的男子,对待楚华容那种‘花’痴草包的人,都能耐心相待,温柔相待。
那她身为皇朝第一美人,岂不是更有令他刮目相待的资格?
陆雨笙暗暗为自己打气,四皇子辜负了她的信任,她为何不能移情他人?
昶王殿下在皇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便是皇上与太后见了他,都能礼让三分。
若得他青睐,不消说是否能与他并肩,便是有他关照,她在四皇子府中,亦能永久保持荣华度日。
如斯一想,陆雨笙羡慕嫉妒楚华容的好运之时,也为自己大胆的想法惊住了。
很荒唐的想法,她却无法停止,甚至是鬼使神差地说:“小‘女’子仰慕王爷已久,今日得见仙颜,不觉心中有若陌上开‘花’,万分美好……”
陆雨笙缓缓地说着,丝毫没瞧见自她自称为小‘女’子时,轩辕珏便蹙起的眉头,以及他逐渐变冷的凤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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