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东西,用手扯了扯,他挂这个东西做什么?
正纳闷,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带进来一股酒风,“娘子,是不是对这个铜环很感兴趣?”声音到,室内的丫鬟也让他遣出去了。
他墨发飞扬,身上散发淡淡酒气,却并未醉,边走过来边沉声笑道:“这个铜环是我今夜特别准备的,待会你就知它有何用处了。”
说着,轻轻拿起桌上的喜秤为她撩开喜帕,倒了两杯喜酒一杯递过来,“娘子,我们喝交杯酒。”
她看着他的脸,没做声,与他交颈喝下。那一声声娘子,听着总是很怪。
“呵。”他轻笑一声,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而后望望外面:“不如你先沐浴,我去挡这群闹洞房的家伙,不然待会我们不能尽兴。”
她听得俏脸一红,随他去看外面,果见木门外有几个身影在那晃来晃去,探头探脑,难怪这个男人刚才那么冷静自持,而没有直接扑上来的。
“好。”轻应一声,缓缓站起身走到屏风后,让丫鬟们伺候她沐浴更衣,等着他回来解释这个铜环的作用。
…………
只是等两人相拥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映雪起初不大适应这一室的红,秀眸惺忪,仍显疲累。陡见那帐顶的铜环,粉颊一热,一把推开抱着她的男人。
胤轩正在浅眠,一下子被她推醒,翕了翕那排浓密的睫毛:“怎么了?”
她坐起身,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以后不准用这样的东西,不准绑着我的手。”窘迫死她了,原来他挂着这铜环是为了……昨夜被他折腾了多久,她就泫然欲泣了多少次。
所以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坏。
“哈哈。”听了她的语,男人竟是爽眠一笑,笑得好不餍足:“声音太小了,听不到,你再说一遍……”
她柳眉一蹙,恼了,侧过头来:“我说你是个坏蛋!”这句该听到了吧。
他自然听到了,剑眉一挑,却是将她赤果的娇躯搂过来,捏起她的细腕在唇边吻了吻:“这里还疼吗?”只见那片白皙上留有一道红红的勒痕印,虽然昨夜给她抹了药膏,但仍是留下了,一身雪肤娇嫩得让他不敢太用力。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温柔,翻过身抚抚他胡渣微生的俊脸,柔情道:“莲毒对你身体的伤害太大,用力过度或是纵欲对你的身体复原都不好。”
“呵。”他幸福的吻吻她白皙的手背,笑道:“我是被憋坏的,小女人,没有你在身边,我可是天天洗凉水澡。”
她窝进他怀里,如小猫般慵懒:“那你也不能一次就把前面的给补回来,我快被你生吞活剥了。”
他揉揉她的发:“昨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不能浪费。”
“妩尘和妩君怎么样了?”
“妩尘调皮捣蛋,你得快点回去管管她。”
“妩君呢?”
“跟你一样,是个温柔娴静的小公主。”
“绛霜的孩子呢?”
胤轩一愣,道:“在骄子房交给奶娘抚养,等他弱冠再册立他为太子。”
映雪贴贴他温热的胸膛,抱紧他颀长的腰:“我想去看看绛霜。”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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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插入绛霜之死】
连绛霜脸白如纸泪水涟涟,让宫女从地上掺起后,一直躺在床上轻咳不已,神情萎靡。
“皇上走了吗?”她虚弱道,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捧着肚子,“这是他的亲生骨肉,他竟然狠得下心打掉它,咳……”说着说着,泪水又缓缓落了下来,用帕子捂着嘴,说不下去。
“娘娘,太医院的院史大人来了。”旁边的宫女轻轻禀报她,并利索的帮她放下帐子,遮住凤颜。
院史大人向她请了安,让随行的御医将那碗刚刚熬制好的打胎药端过来,道:“娘娘,这是皇上让老臣连夜送过来的,请皇后娘娘服下。”
“本宫不喝,端下去!”帐子内的她厉呵一声,训斥道:“这是龙胎,谁敢打掉它,给本宫出去,滚出去!”
吼叫着,抓起一个枕头就从帐子里砸了出来,“都给本宫滚出去,通通滚出去!”
院史大人眉头皱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宫女按住帐子里的人,亲自将汤药接过,朝这边端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绛霜这才大吃一惊,动弹不得的看着那碗汤药送到自己的嘴边,大叫:“不准伤害我的孩子,它是我跟胤轩的骨肉,不准伤害它……啊……”
脸一苦,陡然吃痛起来:“我的肚子,肚子好痛……”
院史大人端着那碗汤药皱眉,缓了一下,还是将汤药端给旁边的人,伸手去为绛霜把脉,立即道:“今日这碗汤药暂且先倒掉吧,且等老臣先去奏明皇上,让皇上再来定夺。”
“御医……”这个时候绛霜疼得已经缩成了一团,额间颈项皆冒起冷汗,声音打颤:“我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不保?”
院史大人没有做声,看了她一眼,带着随行的御医走出来,吩咐道:“先为皇后娘娘安胎,保住其性命,我去向皇上禀明。”
说着,已袍摆一撩,匆匆离去。
绛霜躺在里间,将这些话都听进去了,抱着肚子在床上将身子缩起,汗水将里衫都濡湿了。“保住其性命”就是说她的肚子果然出事了,可能会母子都有危险。
想到此处,她突然忍住痛爬起身子,一把抓住为她施针的御医,哀求道:“不管怎样,你们一定要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要生下他……”
御医脸色纹丝不动,劝慰道:“娘娘龙胎已有五个月大了,欲保住太子,娘娘就要先保护好自己,这样太子才会健康。”
“好,我一定会活下来的。”绛霜放开御医的袖子,缓缓躺下去,她要等院史大人的消息,说不定这次会是个留住孩子的机会,她要拿性命来赌。
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她自己清楚,上次为陷害映雪,她拿这个孩子做赌注,结果造成今日的模样,所以现在只有奋力一搏,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刚才胤轩的一番质问说明她的事迹已经败露,他是看在昔日情面上饶过她,那么现在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为他生一个太子,为他们赫连家开枝散叶,也为自己取得地位。
这样想着,她眼皮沉重的掀了几下,昏睡过去。
直到翌日,宫女为她端来安胎汤药,她才靠坐在床头喜笑颜开。她就知道胤轩不会这么狠心的,孩子毕竟是他的亲骨肉,血浓于水,不是吗?
幸好她的肚子也没那么痛了,院史大人今早为她请了旨,打胎变成了安胎,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只是院史大人刚离去,废后圣旨突然来了--皇后无德,废黜后位,直接打入冷宫!
“嘭!”她手中的那只药碗立即落地开花,碎片砸了一地。
“呵呵。”却突然笑起来,连带手腕上戴着的那只玉镯子一起取下砸到地面,断裂成几段:“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她都跟那个男人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下?!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不好好看清自己的心,为什么?”
“娘娘。”宫女让她的大笑吓坏了,忙跑过来掺她:“娘娘,您怎么了?奴婢去请院史大人过来……”
“不要去!”她对那宫女大吼,眸中仍噙着笑,陡然问道:“如果你的丈夫纳了无数个小妾,又爱着自己的姐姐,你会怎么做?”
宫女让她眸中的冷意吓了一跳,嚅嗫道:“奴婢不知道……呃,如果是姐姐抢了我心爱的人,我一定会与姐姐断绝关系……”
“是我先遇到胤轩的,我才是胤轩的皇后,苏映雪凭什么抢走他?”她当着宫女的面发泄起来,又是哭又是笑,似是被逼疯了:“她是我姐姐又怎样,不是一样一边摆着姐姐大公无私的样子,一边使尽手段跟我抢男人,如果没有她,我早和胤轩缱绻恩爱,夫妻绵长,都是她,她才是那个煞星!”
“娘娘。”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腿直打哆嗦道:“刚才公公传来圣旨,让奴婢陪娘娘过去冷宫,伺候娘娘安胎。”
“给我滚出去!”她的回应是向这个无辜的宫女狠狠砸来一个水杯。
后来,她依然入了冷宫,住在独孤冰芝先前住过的惠草阁,寂寞一身。
她知道胤轩是故意让她住在这里的,他想让她尝尝独孤冰芝当年呆在这里的滋味,让她好好自我反省。可是,她根本没有错,没有错!
因为,独孤冰芝根本就没有疯,是她将她放出去的,也是她将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的。
就跟当年她将七日绝命偷换给苏映雪饮下一样,她决不允许胤轩跟任何一个女子有关系!先除掉苏映雪,再逼疯独孤冰芝,不对,她没想过逼疯独孤冰芝,只是想弄掉冰芝肚子里的孩子,因为她知道胤轩的心根本不在冰芝身上。
而在她偷偷派人弄掉冰芝肚子里的孩子后,疯掉了的冰芝却清清楚楚告诉她,她怀的不是胤轩的孩子,不是赫连家的血脉,是她与外面男人的野种。这个秘密母妃早就知道了,所以容不得她,所以她才装疯卖傻保命。
“那又怎样?”她杏眸一眯,冷冷盯着独孤冰芝,用眼神告诉她:“没有这个孩子,我同样要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后让宫女放了一篓的蝙蝠老鼠在这间被钉死的屋子,让独孤冰芝天天与之为伴,感受那种被噩梦夜夜纠缠的痛苦。
后来独孤北冀差点遭太后灭口,她看在昔日情分上救了他一命,而后借他对她的痴心将她怀孕的消息抖出去,逼苏映雪离开,她知道对苏映雪和胤轩两个人不能用硬手段,只能扮弱者博同情,让他们遭受良心的谴责,这样才能一点一点的分离他们。
“北冀大哥。”望着满屋子的白色帐幕和一室的清冷,她缓缓坐在椅子上,想象北冀为她挡那一箭的回首一笑。这个男人在死前那一刻对她都是无怨无悔的,即便知道她毁了他的妹妹,为了胤轩不断伤害身边的人,利用他伤害他,他仍是记得她与他曾在凤雷山上的日子。
只是,她要的那个男人是胤轩,只有胤轩,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北冀大哥,如果下辈子转世投胎还能再世为人,就找个好女子相伴一生,我会祝福你。”她望着那被木板钉死的窗子轻道,分不清楚此刻是黑夜还是白天。
寻到北冀的那段时间,她劝慰胤轩看在蛇灵珠的份上将冰芝放了,让北冀带着这个女子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从此不再回来。
而北冀就留在了她身边,帮她唆使苏映雪去对抗宁太后,利用姐妹情带苏映雪入天牢,借宇文之口将一切矛头指向月筝和太后;帮她从宫外带来金牡丹的种子和醉红花,帮她买通大内高手放毒烟,帮她处理一切事宜……
只是啊,北冀愿意为她而死,胤轩却愿意为了苏映雪而牺牲她,呵,这就是差别。
“北冀大哥。”她又默默唤了他一声,起身走到窗边,突然好想念这个人。这里好黑,如果他还在,一定会守在她身边叫她不要害怕吧。
可惜这个人已经不在了,他死了,才知道他的好。
“笃笃……”有人轻轻敲响她面前的木板,吓了正陷入沉思中的她一大跳,“谁?”
“是我!”门板外传来孤独冰芝的声音,还夹杂蝙蝠的“吱吱”声,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是你!”她的颈间瞬息冒起冷汗,瞪着双眸死死盯着门板和窗户上的各个缝隙,就怕孤独冰芝以眼还眼放一群蝙蝠进来咬她,“你不是出宫了吗?”
“呵呵,你当然希望我出宫了。”外面的人冷冷一笑,并未放蝙蝠或虫蚁过来,而是道:“连胤轩在卞州出事了,你知道吗?”
“出了什么事?”自从被打入冷宫,除了宫女给她送安胎汤药过来,御医每隔七日来为她请脉一次,她几乎与外界是隔绝的。
“他身上的莲毒发作了,陡然昏死过去休克不醒,这个消息只有卞州的守将知道,还未传出去。而我是在去卞州的那次撞上了,所以一得知这个消息,就马上易容成侍卫混进了宫来。”
绛霜在门内静静听着,眉一弯:“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说--”门外的孤独冰芝话音一顿,拖长:“我想易容成连胤轩的样子,毁了他的江山,亲手杀了他的母后,一雪前耻!而你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出冷宫,保住你自己的性命和你肚子里的这个种!”
“呵呵,经过了这么多次教训,你还是没长脑子呢。”绛霜听罢,却是讥讽一笑,不跟她掺和:“你要自己送命,我可不奉陪……是,胤轩的莲毒是发作了,但是有千年芝草可以让他重启心跳,清除百毒,他迟早有一天是会醒过来的,而你,好好的阳关道不走,偏要回来这里自寻死路,所以不是没长脑子是什么……”
“你!”门外的冰芝让她骂得心里一个堵,杏眸一寒,冷道:“我是看在哥哥的份上才来救你的,你别不知好歹!”
“是吗?”绛霜更加不屑的轻嗤一声,坐回到椅子上,“你跟你哥哥有几分感情,谁不知晓?呵,你拉我出去,不过是想找个垫背的替死鬼罢了,到时候事发,一切矛头都会指向我,我即使有百张嘴也难以辩解……而你独孤冰芝,只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而已……”
“既然如此,那你在这慢慢等死吧。”孤独冰芝恼了,也不再跟她争,银牙一咬,立即转身大步离去。
绛霜静静坐在那团漆黑里,轻撑着肚子,缓缓吐息,压住肚子里的微痛。
御医说她的胎位不正,孩子越大就越危险,生产的时候可能母子皆有性命之忧,要随时做好准备。
做好死的准备吗?
她苦苦一笑,自言自语道:“胤轩,只要你肯认这个孩子,我死也愿意。这就是我比苏映雪强的地方,我能给你生太子,而她不能,所以等到孩子长大,当他做了太子,你就会永远记得我。”
漆黑无边的夜,没有人回应她,她只得窝到床头,陪孩子说话,自言自语。困了就睡觉,饿了就吃,御医来了就趁机出去透透气。
有的时候她会想,走到今日这一步到底是怎么了?这一辈子她吃的苦不比苏映雪少,为什么命运却比她差这么多?两人明明生了同一张脸,为何一个是绱女,一个是要被沉海的旁女?
就这样郁郁寡欢过了一个月,惠草阁的门在某一天突然在非用膳的时间让人打开了,有人来接她出冷宫。
她眯着眸,一时不能适应阳光的刺激,而后等看清来者,她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踏出门去。
这个人在景亲王府的时候就与她有嫌隙,经常拿天象命理之说来离间她跟胤轩的感情,更在她十一岁那年悄悄将她送出府,整天装神弄鬼危言耸听,讨厌之极。
“这次放你出来,是希望你能安全待产,为天景诞下第一个太子。”亚父道,嗓音平平稳稳,不含一丝个人恩怨。
她自豪一笑,转身:“这个不用你教!”
亚父淡淡笑出声:“孤独冰芝冒充假圣上的事,难道不是你主使的?”
她紧抿唇瓣:“亚父说是,就是,反正在亚父眼里,我连绛霜从来就不是个好人。”说着,又兀自大笑道,“呵呵,我连绛霜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秦灏什么,这辈子你非要如此针对我,讨厌我,帮着苏映雪抢胤轩?如果有下辈子,我连绛霜绝对与你秦灏势不两立!”
“且慢!”亚父淡然笑之,唤住她前行的步伐,道:“你现在虽然出了冷宫,但依旧是废后之身,不能随意进出后宫,所以老夫代皇上拟了圣旨,宣你暂住凤鸾宫待产,一旦产下皇子,便即刻打回冷宫!”
“我想看看胤轩!”她听着,陡然冷起来。
“不行!”亚父断然拒绝,没有一点回旋余地:“这两个月内,任何人都不能见皇上,有什么事找老夫!”
“秦灏,你故意的?”她的心底骤升一股闷气,想骂人,“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山野莽夫罢了,有什么权利管朝野之事!”
亚父敛去笑,吩咐道:“将她送入凤鸾待产,等到太子出世,再遣回惠草!”
“秦灏,告诉我,到底我哪一点比不上苏映雪?就因为那颗可笑的天女星吗?那颗星能代表什么?只是一颗星子而已!”她终于气得大叫起来,怒目瞪着眼前的这位老人,一颗星子而已啊,凭什么决定她的命运!
“呵呵。”亚父不答她,道:“人算不如天算,你不信也得信,这就是顺天认命!”
“不,我不会认命的!如果有转世,我第一个不饶你秦灏,还有苏映雪,我会将她所有抢走的东西连本带利全部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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