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12-13
太后这阵子身子似乎不怎么好,上次出去赏菊受了风寒,一开始只是吃几服药,可不知怎么的竟引发了旧疾,已经卧病快大半个月了。
太后这回的病来势汹汹,整个太医院忙了的团团转,几乎将太医院搬到了慈安殿。半个月前太医院呈上方子,其它药材倒还容易找,只是一味新鲜熊胆却是难取。
所谓新鲜,便是要当场猎杀黑熊,取其活胆放入盛有紫河车的的药罐中密封。辅以其它药材磨制成丸,方可成药。这熊胆好找,但关键是新鲜活胆,皇上张贴皇榜为太后求药引,悬赏丰厚。
三天前工部尚书袁沪呈上奏章称有猎户在黑山猎得黑熊一头,已经送到了他的西郊猎场上,愿献于皇上医治太后娘娘的。皇上大喜,颁下圣旨三日后起驾西郊猎场。
按理说这尽孝之事自应该由皇上和贵妃来做,但菀儿身子最近不好,柳嫔现在又大着肚子,所以这次西郊猎场楚喧点了晓妍陪行。
行完叩拜之礼,袁沪领着一干人退到玉案两侧的位子坐下。丫鬟捧上今年旗云坊最好的雀舌----他已经仔细打听过了,这是皇上最爱喝的茶叶。
“泠嫔,这猎熊之术可是真刀实枪,不比勾栏院那些软绵绵的戏文,一点血性都没有。”楚暄坐在沉香木打造的玉案后,随手接过丫鬟捧上来的茶盏,放到玉案上。
“皇上胸怀天下,自然不会喜欢那些公子小姐的桥段。”从刚才的些微走神中回过神来,晓妍微微笑了笑。
自从那天晚上那次尖锐而直白的交谈后,楚喧就再也没有踏进过漪澜殿半步。宫里乱七八糟的传言几乎将漪澜殿翻了过来,但晓妍却都只是淡淡以对,并不多说什么。
她心里很清楚,终究有一天,楚喧会向端木府动手。现在,他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一旦机会来了,一切就都会结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就像…当初他毫不留情的除去郑婕妤的父亲,私扣一百万石灾粮的蕲州府尹郑德才。
端茶的丫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战战兢兢的端着手里的杯盏,可是越紧张越出错,不知怎么脚下一滑,身子没平衡住踉跄着向前冲了一下。
虽然手忙脚乱的抱着杯盏,可是半盏茶水还是翻到晓妍月白色的裙子上。
“奴婢该死。”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小丫头吓得面无人色,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捣葱似的磕头。
“袁爱卿啊,你府里的丫头连个端茶递水都不会吗?”楚暄淡淡的扬眉,看不出表情。
“老臣该死。”袁沪脸色白了白,这丫头一直服侍自己的,做事温和讨人喜欢,现在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其他的事情还可以说,可是今天…
吸了一口气,转身朝身后的小厮厉声,“来人,给我把这个冲撞泠嫔娘娘的丫头拖出去,狠狠的打四十大板。”
“大人,大人饶了我这一次吧…”那丫头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袁沪口中的意思,浑身抖的和筛子一样,颤抖着声音哀求。
裙子的一角隐隐的茶水溅湿的痕迹,只是有海棠花的纹饰遮掩,几乎看不出来。晓妍抬了抬头,见那小丫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也算干净秀气,此刻被吓得脸色发青,魂不附体,不禁有些不忍:“算了吧,也没什么大事。”
已经有两三个小厮上来押住那丫头,听得晓妍这么一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袁沪。
虽然泠嫔开了口,但楚喧还没有说什么。少帝的性格一直让人捉摸不透,甚至有些喜怒无常。既然他没有说话,也就表示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袁沪一咬牙,狠了狠心叫人将那丫头拖下去。上来的小厮自然是粗手粗脚,小丫头哭着哀求,可楚喧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低头喝茶。
“既然泠嫔都不计较了,那这件事就算了,当是给她一个恩典吧。”过了好久,楚喧才似漫不经心的开口,眼角淡淡的挑起,仿佛刚才那样的事情和他无关。
见楚暄的脸色缓过来,袁沪轻轻吁了口气。
上次西郊猎场的事最后因为太后的劝阻和那场政治联姻而作罢,虽然在心里他并看不上韩让那个庶出儿子,更何况韩让那个儿子是出了名的浪荡子弟,女儿出嫁前跪在他的书房门口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却被他狠心的拒绝在外。
这西郊猎场是他们袁家在朝中权利与地位的象征,一旦西郊猎场被征用,那么以后他们袁家在朝中就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了。
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皇上看他不顺眼,但这朝中也不是皇上一个人说了算的,毕竟还有太后,还有韩大人,只要攀紧了他们这根长藤,就不怕从权利的巅峰落下来。
正因为他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不惜动用自己在益州的关系从千里之外的黑山将猎户猎得的黑熊运回来。
想到这,袁沪摸了摸山羊胡子,心里低低的笑了一声,弯腰:“启禀皇上,这黑熊已经在笼子里,皇上看…”
“开始吧…”楚喧一扬手,朗声。
巨大的铁笼被缓缓推了上来,黑铁打造的笼子里,一只黑熊正耷拉着又大又宽的脑袋蜷坐在笼子正中央。四肢被粗重的铁链锁住,脸部两侧垂下的鬃毛混着泥土树枝显得有些脏污,锈迹斑斑的铁笼上明显有被撕咬过的痕迹。
第一次见到如此庞然大物,晓妍不禁有些心惊,下意识的绞紧了手中的绢子。
四周响起了重重的鼓点声,先是很慢,渐渐快了起来。仿佛一个人沉重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两下,敲进人心底最深处。在这样的鼓点声中,连个穿短打的虎背熊腰的汉子走了出来,头上扎着黑色的头巾,手中明晃晃的尖刀泛着幽冷的光芒。
仿佛被那样不祥的光芒刺到,铁笼子里的黑熊开始发出不安的低吼,挣扎着想站起身,然而四肢被粗重的铁链锁住。褐色的铁链随着黑熊不安的动作拖过铁笼,发出沉重而刺耳的声音。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起来,虽然明明知道那熊被链子锁住,根本不可能逃出来,但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走在前面的汉子将手在白色的短打上擦了一下,耳朵一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他也算是山里的老猎户了,十岁起就跟着村子里的猎手开始上山打猎,对山里各种动物的禀性熟悉透顶,但今天这黑熊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什么地方不对。
反正那熊被链子锁住,逃不出那铁笼,他略略安慰自己,握紧了手中的尖刀。朝铁笼不远处的树下看了一眼,那里,太医院的小太监早捧着陶制小罐站在那里侯着。只等活胆一取出来便放入陶罐密封好送入太医院。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朝铁笼走去。
那只黑熊愈发不安静起来,几次想站起来都被铁链拉的坐了下来。有些狂躁的拉扯着铁链,手臂粗的链子被绷的笔直。咬了咬牙,走在前面的汉子抬手,准备打开铁笼。
突然,那黑熊发出一声怒吼。汉子心里一惊,猛的抬起头,正对上那双血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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