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了我的床,一股从喉咙口发出的咯咯怪笑混合着那种喝酒般的饥渴声音同时发出,刺鼻的血腥使我近乎晕倒,刀锋的寒意将我推入冰窖。他要过来了,他要喝光我的血了!不,不可以!我觉不能被他伤害!
黑暗中我无法摸索到任何坚硬的物体,狭窄的床难以支持我慌乱摸索,我身下一空,摔倒了地板上。
冰冷的地板将我冻得欲要发狂,上面全是带着腥味的娘胎粘滑液体。
满世界的粘滑血腥使我分不清方向,唯有脚踩着血水的声音在我前方由远及近。
我不住地后退,听到了前面残酷的冷笑,血水浸湿了我的衣服,和着汗水,被稀释的满身都是。
“哈哈,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手上的血不比我少!”他冷笑说道。
我不敢睁开眼睛,就算是我睁开我也未必能看见。
他冲了上来,抓住了我的头发朝后拉去,我的喉结暴露在了他的斧头下。
“血,我要血!”
斧头划过空气发出刺耳的声音,最后的一刻,我脑中的混沌消失而去,我看到了斧头锋利的钢刃横切向我的脖子,刹那间,一切都碎裂在我的眼前,那是我的世界。
愤怒不甘压抑的声音从我喉间发了出来,连我脖子中的血液都喷出了好远,那声惨叫,击碎了我脖子上的斧头,烘干了血液,连魔鬼般的乌深都在我惨叫中灰飞烟灭。
我晃了晃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子依旧好好的盖在我的身上,房间内很暖和,没有一丝异常气味。
又是噩梦。
窗外,依旧是无边的黑夜,几片叶子被风卷着打在窗户上又散落在黑暗的角落。
我走进洗手间,没有开灯,借着月光找到了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在了我的手上,水的寒意令我感觉到体内依旧流淌着滚烫的血液。
水是具有生命的,水的流动带走一切。
就让水带走我的焦躁吧。
我捧起水泼在自己脸上,刺痒的感觉带着一股躁动随着我毛孔中的油污流进了水池,滑入了黑暗的下水道。
风吹了进来,脸上的水珠被风吹的细碎,蒸发在空气里,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
我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月夜里的晚风和清凉的水珠。
忽然,我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这一次,不是那种饮酒的酣畅,而是,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我紧紧闭着眼睛,生怕发出一个大一些的动作就会将那个声音吓走。
午夜悄然的低语,继续飘来。
断断续续,犹如远处的歌声,又或是睡梦中的低语,若有若无。
过了很久,我终于听清了。
“快,走,快走......”
反反复复,全是这个声音。
这到底是谁在说话?
我轻轻张来了眼睛,窗外,赫然站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影子。
“快走啊。”他挥起手说道。
“你是谁?”隔着窗帘我问道。
“走啊。”
佝偻的影子弯了下去,慢慢地消失在窗外。
“你别走!”我追了上去,一把拉开了窗帘。
月光如水般清澈,将窗外的一切都清楚地覆盖。当然,也包括说话的他。
一双眼睛和我对视,带着一股焦躁和关切。
开裂的咽喉,被胡乱包扎着一块破布。干枯的和新鲜的血液在他的脖子上衣服上绘成了一幅奇怪的图案。
祖疆,是祖疆!可是,他分明已经死了的。
祖疆抬起空洞的眼睛看着我。
“走。”
他又说道。
他的身子缩了下去。
我朝外探出身子,没有再看见他。
二爬子忽然又发出了那种撒娇的声音,我却没有看到二爬子在哪。
难道,灵魂的身上也有气味么?
很久之后我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双手正使劲捂着自己的胸口。
必须马上告诉付琼,马上!
我紧了紧衣服,到了付琼门前。我的手刚触及门板,门,竟然就开了。
我的心不由“咯噔”一下,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慌乱。
该死,又是这种慌乱的感觉!
我直接拍向灯的开关,床上没有人。
被褥整整齐齐地叠着,我摸了一把没有一丝热度。整个房间异常空旷,付琼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不见了。
付琼走了?
瞬间,一阵孤独的感觉将我笼罩,我想起临睡前付琼说的那句奇怪的话,心中有一种微微的恐惧。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