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二十三年十月初一,是钦天监择出的大吉之日。
赵王跨着战马,头戴金盔,身披金甲,在文武百官的列队欢送下,带着平南大军的仪仗旗帜,热热闹闹,风光无限地一路穿城而过,出了南门,浩浩荡荡往南而去。
随着赵王的大军出征,临安城里也一扫魏王贪墨案以来的阴霾,重又恢复了帝都的繁华。
仿佛在一夜之间,冒出了无数的婚嫁,喜宴,生日宴,治游等等活动,整个帝都都笼罩在一片喜庆祥和的气氛当中。
白蔹拿着那张烫金的贴子,仿佛拿着颗烫手的山芋:“小姐,燕王妃初六生日,又正值府中海棠盛开,于是设了个海棠宴,邀你过府赴宴赏花。眭”
“哦?”杜蘅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我跟她,好象没好过互庆生辰,把臂同游的地步吧?”
“哼!”紫苏鼓着颊:“她这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不去!”
白蔹犹豫了一下,道:“除了小姐,她还给郡主下了贴子。王妃那边,已经应下了。吱”
萧燕自小过继给穆王府,原打算要招赘个女婿,顶门立户的。
门第高,有本事的不愿意屈就;愿意屈就的,不是门第太低,就是没有本事,再不然就是长得太抱歉……东挑西拣的,一直也没订下来。
等到萧绝认祖归宗,又是变故迭生,闹得家里不得安宁,穆王妃哪里有心思去操办她的婚事?
穆王萧乾,在北齐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他只忠心于太康帝一人,从不与人结交,朝中百官虽慑于他的威名,对他颇为敬重,却没有一个敢与之交好的。
穆王妃性子单纯,名门贵妇那种明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应酬本事半点也不会。
她也不喜欢跟那些口是心非的人打交道,宁肯在家里做点心,也不爱出门交际。
萧家家规严谨,萧燕自小畏萧乾如虎,后来多了个萧绝,又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连到头连话都说不上几句的货。
等到杜蘅嫁进门,西安陈氏一族借进京喝喜酒的机会,给陈家的少爷小姐们寻访亲事时,穆王妃终于想起,家中独女年方十八,尚且待字闺中。
于是,开始四处物色人选。
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媳,以穆王府的地位,萧燕嫁给几位皇子做正妃绰绰有余。
可萧燕的情况又很尴尬,说是郡主,实则不是萧乾亲生,而是萧家旁枝的嫡女。
加上已满了十八,比杜蘅还大上半岁,要寻找合适的婚配对象,还真有些难度。
有资格的不是娶了亲,就是年纪不合适。那年龄合适的,身份又不匹配。
穆王妃除了几家数得上的勋贵皇亲,又再无往来。
一时上哪里去找合适的人去?
这次燕王府举办海棠宴,是伊思玲嫁进燕王府后,第一次举办宴会。
她再不得宠,也是太康帝御笔亲封,燕王名媒正娶的妻子。
上到皇亲贵胄,下到文武百官,没有人敢不卖她的面子。
而且,听说燕王妃为人谨慎,以初次操持宴会,怕失礼于人理由,只在小范围里邀请了一群年龄相当的青年男女过府赴宴。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又是一次绝好的相亲机会!
穆王妃怎么可能放过!
紫苏下意识地嚷了出来:“她有没有脑子……”
杜蘅喝叱:“闭嘴,怎么说话的?”
紫苏自知失言,缩了缩脖子,仍有几分不甘心地嘀咕:“那是燕王府,换了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她倒好,巴巴地送羊入虎口!”
杜蘅没有做声。
燕王府,是她心底不能碰触的那道疤。
如果可以,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不愿意再踏入半步。
可人活在世上,哪能事事都顺心如意?
白蔹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既然王妃已经答应了,万没有让郡主一人赴会的道理。其实也不必太担心,众目睽睽之下,谅他们也不敢拿小姐怎么办。”
“就是!”白芨捋袖握拳:“又不是龙潭虎穴!再说了,咱们有初七,谁怕谁!”
紫苏是一万个不赞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又不是打架,谁功夫好谁取胜!倘若他铁了心要算计小姐,只怕是防不胜防。还是不去的好。”
白薇直犯嘀咕:“你们说,燕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每次跟小姐碰面,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在外面是没有法子,这回可是在她的地盘,干嘛还特地把人请到家里,给自个添堵?
杜蘅微微一笑:“去看看就知道了。”
“世子妃,郡主来了。”小丫环在外面禀报。
“快请。”杜蘅急忙迎到门外。
萧燕一脸窘迫:“娘事先也没问过我,直接就答应了,现在也后悔得很。嫂嫂别担心,我这就修书一封,回绝了燕王妃就是。”
杜蘅笑着请她进门:“早就听说燕王府朗阔大气,园林修得颇有特色,是京中一绝。正想去见识一番呢,现成的机会,干嘛不去?”
“嫂嫂?”萧燕疑惑万分的同时,忍不住有些生气。
她当然知道自己年纪不小,耽搁一天,就少一天,拖不起。
可杜蘅明知南宫宸对她有好感,难道就丝毫不避嫌?
大哥前脚出门,她后脚就跑到南宫宸的府里去,是什么意思?
杜蘅笑道:“你大哥又不在,我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出去走动。说不定还能交几个闺中好友呢?以后啊,只要有人请,咱们就去玩。争取乘这个机会,把临安的勋贵之家转个遍,看看谁家的菜最好吃,谁家的园子最好看,可好?”
萧燕默了一下,心里升起一些同情:“那咱们就,当是去散心。”
新婚才三个月,大哥就去了战场。
她,想必也是寂寞的吧?
转眼就到了初六。
杜蘅刚刚用完早饭,刚到听雪堂,就听到里面莺声燕语,笑闹一片。
原来萧燕天没亮就来了,西西和苗苗两个帮着她梳妆打扮,挑首饰,忙了一早上了。
见杜蘅进门,略带点局促地唤了声:“嫂嫂来了。”
她梳了百花髻,戴了金玉梅花簪,耳中垂着明月珰,颈上是枚赤金盘螭嵌五彩宝石缨络项圈,上身是粉蓝妆花褙子,下面是条银红撒花裙,外面再套件冰蓝绉纱的狐皮裙,衬得整个人灵动婉约,华贵非常。杜蘅歪了头,上下打量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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