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皱眉,目光朝一旁的婉儿扫去。
婉儿一颤,低了头不语。
“你当我是傻瓜?”南宫庚虽竭力想装得镇定,到底只有七岁,眼里闪过深深的恐惧:“如果不是时疫,为什么不许我出去?父皇不来就算了,母妃为何也不来?”
杜蘅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他。
想了想,才道:“并不是所有得了时疫的人,都会死。”
“真的?”南宫庚眼里升起希翼之色:“你没骗我?”
婉儿抹了泪水,强装笑颜道:“这位杜二小姐,医术超绰,连钟医正也颇为推崇。这次京城时疫,她制的防疫丸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要不然,皇上也不会下旨,特地命二小姐进宫来替殿下治病了。”
“你就是那个女华陀,活菩萨?”南宫庚好奇地偏头看她。
杜蘅苦笑:“那是大家给我脸上贴金,我可不敢以此自居。”
“那,”南宫庚脸上焕发出神彩:“是不是只要我乖乖听你的话,好好吃药,过几天就可以出去,跟六哥一起到上书房读书了?”
“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早点把病治好。”杜蘅不敢看他灿若星辰的眸子,微微垂了眼帘,含糊地道。
“好吧,”南宫庚装成勉为其难地样子,把手伸出来:“那就姑且信你一回。”
婉儿忙搬了锦凳过来,请杜蘅在炕沿坐了,又替南宫庚把袖子挽起,搁在药枕上。
杜蘅垂眸,细细诊了脉,提笔写了方子,交给宫女拿出去配药。
南宫庚昨晚烧了一晚,闹了这一通,这时安静下来,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婉儿便打了水来,伺候她净手暴王,妃要独宠最新章节。
杜蘅寝殿里走了一圈,详细地教了她药熏的法子,又给了她一包防疫丸。
忙活了一番,药也煎好,吹凉了扶了南宫庚起来,慢慢喂给他喝。
南宫庚果然说话算话,不声不响地喝完一大碗黑糊糊的药汁,吃了几粒蜜饯。
瑾妃几乎每隔一刻钟,就打发了人到寝殿外边问,听说他乖乖把药吃完了,很是高兴,便要打赏。
可好景不长,不过半盏茶时间,南宫庚便发作起来,不止把方才喝的药吐了个精光,连苦胆都快吐出来!
寝殿里弥漫着一股腥臭的味道,熏人欲呕。
杜蘅插不上手,只在外面宴息室里看着婉儿几个宫女忙碌,想着自己早夭的儿子,心如刀割,默默地流着眼泪。
婉儿几个不知情,只以为是南宫庚命不久矣,她忧心自个的处境,怕受太康帝责罚,是以落泪,心中越发惊恐。
一会儿药重新煎好送进来,南宫庚只喝了两口,便打翻了药碗……
于是,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时间在反反复复地煎药,呕吐,收拾……的过程中流逝,很快便天亮了。
杜蘅一向浅眠,这次又是宿在宫里,越发警醒,天不亮就起了床。
婉儿几个伺候了一晚上,累得人仰马翻,睡得人事不知。
杜蘅悄悄检查了一下南宫庚,见脉息虽然偏弱,勉强还算平稳。只是,原本圆润的双颊已经瘦得削了下去,眼眶也深深地凹进去,神情很是委顿。
她叹了口气,心知他终究年纪太小,平日养得娇,看上去好象很结实,其实体质很虚,不象穷人家的孩子到处野,皮实得很。
再加上又拖了两天,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若是能忍得苦,好好吃药勉强还有几分希望。可他药一沾唇立刻便吐了,这样下去,便是神仙也难救。
用炉子上温的热水静静地洗漱了,踏着晨光在外面的小花园里散步。
有悉簌之声传来,杜蘅循声一看,见月洞门外有个年约八/九岁的小男孩在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穿着紫色的道袍,头上束着金冠,模样十分俊秀。
他偷窥被杜蘅撞到,白玉似的脸上立刻浮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却竭力装得老成持重,板了脸,向她招了招手:“喂,你过来。”
杜蘅心念电转,瞧他的装束,明显是位皇子。
宫里与南宫庚年纪相当的,就只有六皇子。
她心里已有了底,微笑着走了过去:“六殿下,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南宫庆一怔,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你是谁?以前没见过,你怎么认识我?”
杜蘅有心考他,含笑道:“我是司药司的宫女,因八殿下染病,特地调过来伺候八殿下的。”
南宫庆打量她一眼,道:“不对,你穿的不是宫女的服饰。”
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你一定就是那位被六皇叔称做法炙神针的杜家二小姐,是来给八弟治病的女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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