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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冰心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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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我的心口骤然被抽了起來。虽然我的胧月是女孩,不会威胁到任何人的地位,但是若有人嫉恨于我,把昔日之仇算计在胧月身上,她一个小小的襁褓幼儿,怎么受得了,我惶然道:“那怎么办,怎么办呢?她的风寒会不会很要紧,她才几个月大,怎么经得起风寒!”

    温实初见我神情大变,关切担忧之心溢于言表,忙安慰道:“沒事沒事,你放心,皇上很疼爱帝姬,命我全力照拂,她的风寒也是上月的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因着帝姬的病,敬妃娘娘和沈婕妤几乎两日两夜沒有好好休息,轮流守着,连皇上也陪了一夜,我亦在此答允你,温实初以性命担保,必定竭尽全力守护帝姬的平安!”

    “她只是个孩子,还不会说话,病了饿了不舒服了不能说出來,只会哭,一想到她会哭,我这个做娘的,心里简直揪心一般难过!”我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情不自禁道:“实初哥哥,真的很谢谢你!”

    温实初亦是凄楚不堪:“嬛妹妹,我沒能帮到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拼命顾全帝姬,你的女儿,我亦视如己出!”

    我感动落泪:“有你这样的话,有你照拂眉姐姐和胧月,我很放心!”我内心的软弱瞬间汹涌出來,压抑不住:“实初哥哥,我能相信的,能帮我的,也只有你了!”

    他也是泫然,然而毕竟是个男人,到底忍住了,他环顾四周:“你住的地方这样简陋,东西缺么,缺什么的话下回我一同给你送來!”

    我摇头:“我沒有缺什么?即便缺什么也不是很要紧,只要我的胧月一切都好!”

    他软语安慰道:“她很好,敬妃娘娘爱帝姬爱得像眼珠子一样,眉庄也很喜欢她,她们又在一个宫里住,相互照应也方便!”

    他再度看我,语气怜惜无比:“我一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我不能再让你受这样的苦!”

    我随意笑笑,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也不放在心上,只要他能照顾我的胧月就好。

    这样几次,温实初或送來药物或送衣衫日用的东西,來接济我的不足,也渐渐熟稔了,我也感念他的热心相助。

    然而他來了几次,我却有些不自在了。

    甘露寺本为尼姑居住清修的清净之地,他几番兴冲冲过來。虽然知道他是宫中太医,我的旧识,但见他对我颇为照顾。虽然当面沒说什么?但神情却渐渐不大好看了。

    那一日,我与浣碧同去溪边浣衣,初春三月里,正是芳草露芽、野花如织的时候,一路彩蝶飞雀翩翩皆是纷乱飞舞,我和她两个人抬了一大筐寺中姑子的贴身衣物,举着棒子,卷了衣袖和袍角在溅溅潺潺的溪畔浣洗。

    衣物繁多沉重,我和浣碧抬得吃力,方洗了几槌,浣碧又翻了一翻,忽然“哎呀”了一声,皱眉抱怨道:“静白她们越來越过分了,贴身的衣物怎么好给咱们洗,一点避讳也沒有!”我伸手一翻,见多是女人家的内衣,蹙了眉颇为厌恶,然而见浣碧生气,也不愿在火上加油,只得道:“算了,谁叫咱们是新來的!”

    浣碧忍了忍,终究还是不服气:“咱们是新來的,莫真她们也是新來,凭什么什么粗活脏活全给咱们做,从前也算了,如今越发变本加厉,连内衣内裤都打发给咱们洗,这算什么?”

    我默不作声,只举了棒子一棒一棒用力槌着,槌得水花四溅:“扑扑”地冰凉的扑到脸上來。

    浣碧按住我的手,一张俏脸气得雪白:“小姐都不生气么!”

    三月里。虽然说是春水,依旧还有几分寒意,浣碧的手指按在我的手上,还看得到冬日洗衣留下的冻疮紫红色的印子。

    我一时心疼,叹了口气道:“既然來了这里,就知道不是养尊处优享福來的!”

    浣碧一时作不得声,片刻愣愣道:“我是心疼小姐,小姐从前何时做过这样腌脏污秽的事情!”她拉起我的手:“小姐的手还成手的样子么,抹多少金疮药都不见好,我见了都不忍心,小姐难道都不心疼自己么!”

    我默默片刻,心疼自己,该要如何心疼呢?

    我本还不惯在溪边浣衣,和浣碧说话间一个挣扎却不留神踩进了溪水里打湿了鞋,一时间鞋子袜子都湿透了,脚下冰凉粘腻地难受,这还罢了,要命的是袍子都湿了,更是难受,我一凉,不禁打了个喷嚏,浣碧惊道:“现在虽说是春天里,可是踏在水里也是凉的,这可怎么好呢?只怕长久捂在身上晚上回去要骨头酸的!”

    我想了想,遂放下手里的棒子和衣物,眼见左近无人,拉了浣碧的手去旁边的树丛中换下衣裳晾着,只盼能快快干了换上才好。

    才脱下衣服,听见溪边人声笑语,步履纷沓,想是寺中的姑子们都出來洗衣裳了,一个个结伴而行,很是热闹。

    不知谁“哎呀”了一声,尖声笑道:“莫愁和浣碧这两个懒鬼,十足的蛇骨头发懒,衣裳沒洗干净就扔在这里,又不知跑哪里躲懒去了!”

    又是谁大声嗤笑了一声,语气轻蔑而不屑:“未必是躲懒,不知道又是宫里哪个太医或是哪个侍卫來探望她了,指不定跑到哪里背人处说悄悄话儿去了!”

    众人哄笑起來,我脑中轰地一响,被羞辱的怒气汹涌上來,愣愣别过头去问浣碧:“她们在说谁,是说我么!”

    浣碧为难地摇摇头,道:“她们的话不中听,什么闲言碎语的,嘴又那样零碎,小姐别却理他们!”

    然而那边厢又道:“她是宫里出來的,长的又妖气,以前她是皇帝的女人,自然沒人敢和她说话,如今被赶了出來,自然多少臭男人巴巴地跑來找她,你看她那日跟那个太医说话的风骚样子,听说她以前在宫里挺得宠,这样突然离了男人被关在咱们这种地方,她能耐得住寂寞么,保不定和那什么太医是老相好了,在宫里的时候就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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