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祖业便被没收干净,好在父母已被我接到上海,家人平安,去些小财倒也不妨。”他口中虽说着不妨,却是一脸痛苦的表情,他是举人出身,若是祖业不失,拿去贿赂些官员,恐怕现在已成了六品道台。
众人说到太平军,都是一脸沉重,在上海的读书人,大部分在江南都有些地产薄田,太平军占据南京,控制江南之后,不知多少人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现在局势紧张,长毛暂且不说,就说上海这些红毛鬼,成天在街上游荡,面目狰狞,上次小弟走在街上竟有个红毛鬼要我加入洋教,你说可笑不可笑?”张盛见场面冷了些,故意开了个玩笑道。
“这洋教真是邪恶之至,入了进去便叫你不敬祖宗、只拜上帝,哈哈!当真可笑,想来这洋人是没有祖宗的了。”李秀才在英租界见多了传教士,知道一些天主教的规矩,便献宝似的说出来,希望博大家一笑。
“夷人不知廉耻、不敬祖宗、与禽兽何异?众人不谈也罢!”扬亭儒冷笑一声将一杯酒喝尽。
“不对!”赵青书终于开口说话:“这洋教能够在欧罗巴大陆屹立千年,自然有它的道理。”赵青书道。
“哼!”扬亭儒刚才听说赵青书为洋人做事,本就瞧不起他,故意不和他说话,这次见他反驳李秀才的话,冷哼一声道:“想我堂堂天朝竟有人为洋人辩护,实在可笑,不知青书兄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
“洋人船坚利炮,英吉利帝国已经完成了工业革命,若我们再不学习,恐怕要落人于后,靖康之耻恐怕也不晚了。”赵青书反驳道。
“立国之道,尚礼仪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若我大清以忠信为甲胄,礼仪为干橹。这些洋人哪还敢放肆?”扬亭儒说的郑地有声,身旁的李秀才与张盛二人不停的点头称是。
“吓!”赵青书冷笑一声:“陈论甚高,持论甚正,忠信礼仪,无益于自强实际。青书量浅,不奉陪了。”他黑着脸任由身后的张盛如何叫唤,也不回头,掀开布帘,恨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