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府人多,但因为它占地广,华灯繁布下看起来,反而没有一河之隔的西城热闹。
西城都是寻常人家住着,密密麻麻一家挨着一家,入夜后,一家一家亮起的灯,如一点点繁星,密密匝匝。
而晋府里,花木森森,占据了很大位置,晋家虽富贵,却也并非穷奢极欲之家,花园里,只间隔地点上一盏灯,如散落的星光,反而透出一种清冷郁郁。
夏语初入住后,本该去拜见晋府内宅里的正主晋太夫人的,但因为晋太夫人说她正在待客,没有空,因此推到了下一天。
灯下,夏语初刚梳洗完,秋芹替夏语初用干巾轻柔地擦干发丝,夏语初道谢,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灯下秋芹的半边脸颊肿倒是消了一些,但那五指淡青越发明显起来,道:“我因为做家事常有些磕磕碰碰之处,我哥哥替我寻了瓶子药,倒也还好,我想着或许有用,就带来了。我替你脸上上点药罢?也能消淤快一些。”
秋芹忙道:“您是小姐,我是丫鬟,怎好要您帮我上药?”
夏语初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小姐,邬家因为一场瘟疫,只余下我和哥哥两人,哥哥艰难讨生,我就在家里帮着做些事,清苦人家,哪里来的小姐?再说,药也不是什么难得的,但还有些效用。”
秋芹却也不忸怩,笑道:“如此就多谢姑娘了。”
夏语初从包袱里取了药出来,让秋芹坐下,半仰起头,打开细瓷药盖,道:“说起来,你也是受我拖累。”
“瞧您说的,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嘶……”
夏语初将药膏沾在手指上,按在秋芹的脸颊上,指尖微微用力,揉在五指淡青上,突然的疼痛,让秋芹小小地吸了口冷气。
药清凉,很快疼痛感就消失了,只余下些凉意和淡淡的药香。
夏语初噗嗤一声笑了,从桌上拿了个宝相菱花铜镜递给她:“你看。”
秋芹一看镜中,顿时也笑了,镜中人儿半边脸白皙细嫩,半边脸却是乌黑的。
这药算不得极好,晋府里就有个大夫,预防着主子和奴婢们有个头痛脑热的小病,就用不着往外头看去,那里就有很好的伤药,颜色淡淡的,不会这般显眼难看。
但秋芹并未去那儿拿伤药,脸上这么点伤就动医,落人一句“矫情”事小,或许还会再得罪周太太、周绮。
夏语初笑道:“这药极好洗,明日用清水洗尽就行了,只是,晚上睡觉可得小心点,否则沾了枕巾了,糊了一头一脸,将个美人变成黑猪头,我可不负责。”笑意盈盈,琉璃秋水般的眼波灵巧流转,显得有些调侃的顽皮。
秋芹楞了楞,眼光一转,娇嗔道:“原来姑娘是拿我取笑呢!我不依。”
夏语初冲她做了个鬼脸:“那就来讨回场子呗。”
秋芹作势掐她,夏语初绕着桌子躲开。
秋芹微微喘着笑道:“姑娘早些歇息罢,明日还得去向太夫人请个安。”
夏语初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一些,轻轻地“嗯”了一声,又问秋芹:“太夫人什么性子?这府里都有些什么人?”她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忐忑不安。
秋芹凝神看了她两眼,笑道:“太夫人平日里笑容慈和的。至于府里的其他人……说来话长。若姑娘此时还不想歇息,我不妨与您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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