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初仰头去看那一轮明月,月亮也会有什么变化吗?
突然眼下似乎什么闪了一下。
“来了。”任青瑾望着远处,对夏语初道。
夏语初向杭城看去,却见那闪亮的光是冲天而起的烟花,随着第一个烟花升起,似乎那一池平静的星星湖沸腾了起来,一丛一丛的烟花相续升起。
距离隔得太远,他们听不到声音,却从那沸腾的星湖里,感觉到那欢腾欣悦的热闹。
慕容归坐在她右边,向她介绍道:“杭城是大璟朝内除了都城外,唯一允许官家燃放烟火的城郡。烟花香尘繁华郡,文士翠湖载酒行,指的就是杭城烟花灿烂,名士风流的盛况。”
夏语初点了点头,目光凝在那些升起的烟花上。
任青瑾告诉她,除了官家的烟花,城中那些世家大户,也多有斗烟花的传统,曾经有过城中万花齐放的盛况。
这世界的烟花没有现代种类多,也没有那么精致,升得也不高,但当所有各种色彩的简陋烟花在城内各处如繁花一般同时绽放,却是更动人心魄的绚烂华美,如开到极致的荼蘼,如万千昙花在眼前绽放的极致惊艳。
与近观烟花是截然不同的景致,就像天边下了一场金色的流星雨。
任青瑾纵声大笑,指着夏语初道:“你笑我夜爬雪山是疯狂,而这世间最美的景,有时候需要热血和疯狂才能看到。”
夏语初也笑:“是。”
身上的汗水很快被寒风刮没了,夏语初拿出披风分别给三人披上,又拿出了酒囊,一人一个酒囊地抓着喝。
烈酒流入身体,似乎点燃了血液,重新暖热了身体。
慕容归从未像这般喝过酒,从来都是玉杯金盏,从容温雅地小口小口品,第一次如粗人一般抓着酒囊大口喝酒,心里觉得新奇,却有别样的愉悦和痛快。
他看了一眼夏语初,夏语初坐在他的右边,长发飞扬,眼中是不同往日清澈的迷离倦懒,正仰头喝酒,修长雪白的脖颈和下颌扬起一个优美的曲线,他不由露出一个悠然的笑意。
三人并排而坐,因为风大严寒,每个人之间的距离仅有一个拳头左右,风将慕容归的长发扬起,几缕发丝在夏语初的扬起的发丝间纠缠,衣角袖袍拂过夏语初。而夏语初的几缕发被风扬到任青瑾扬起的发间纠缠,衣角袖袍拂过任青瑾。
三人对着那天际一池繁星,一场星雨,邀月共饮,并无所觉。
山下行宫里,容四提着一盏跑马花灯站在院中,仰头望着行宫后山,什么也看不清,他却一直望了好一会儿。
他心里说不上是失望、是期待、是孤寂、还是欢喜。
买好了给楚夏的礼物,他就顾不上原来夜游杭城观灯和观烟火的打算,以有事为由,告别了为他遗憾的侍从们,他只想回到行宫,陪楚夏过元宵节,即使不能呆在一起,至少能在元宵节将花灯送给她,能知道两个人都在行宫里,就觉得亲近和欢喜。
可是他赶回来时,楚夏被慕容归招去陪太妃们用晚宴,晚宴后,又听闻殿下、任公子和楚夏去了爬后山。
他低下头,拿出火石点燃了跑马灯,跑马灯缓慢地转动起来,映得小小的院子一院子的寂寥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