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名弟子的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了,织醉依然做着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和穆承一起住在一重殿下的偏殿里。
偶尔一个人干活的时候,会被从天而降的段夜光奚落一番;有时也会遇见一袭红衣的凤起,她总是冷冷的样子,大师兄却是一脸温和地跟在她身边;有时候大师兄会送她几本道典,教她一些最基础的道法;偶尔也会闯一些祸,等着穆承收拾残局。
穆承在小房间的空处加了一床小榻,因为没有什么摆设,所以也并不是十分拥挤,织醉喜欢踢被子,穆承担心她睡小榻会掉下床,就让睡大床。
离试道大会越来越近,织醉心里担心起来,若是没有通过考核,那就连拜上仙为师的资格都没有了!
几日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夜半时分,她趁着穆承睡着了,猫着腰披了衣服,揣了一本大师兄前几日送的《沧浪诀》,跑到第七重殿的碧海湖边。
这种事情,可不只一次两次了,她做得十分顺手,故几个月来并未被人发现,许是被发现了也懒得管教。
几月下来,蓬莱山上上下下的见识过她的人都有些避而远之的味道,也许是嫌她顽皮了些。
月色照映的碧海湖岸,一向调皮捣蛋的织醉乖巧地坐在岸边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对着那一团朦胧的雾气,如往常一般,端端正正的拿着一本书,借着清冷微弱的月光,开始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
“上仙,过几日就是试道大会了。”
“上仙,那天你会来吗?我可以见到你的样子吗?”
“上仙,你长什么样子?”
“上仙,你也长了长长的胡子吗?”
“上仙,你穿的衣服也是和我们一样的颜色吗?”
“上仙,你一定会飞吧!那你用不用走路?”
“上仙,听说试道大会有很多厉害的人,你会不会收他们做弟子?”
“上仙,我今日带了一本秘籍,我念给你听: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
“上仙,这个字怎么念?”
“上仙,我拜你为师之后,你会教我念这个字么?”
“上仙……”
……
茫茫仙雾缭绕的逍遥居内,水月无尘的眉眼稍微动了一下,千年来六界芸芸中头一位号称心无杂念如止水、打坐静修从不分神的蓬莱上仙韩湘子,此刻从沉寂中缓缓回神,苍冷的指尖微微动了一动。
竹居内安静无声,若仔细聆听,尚能听见仙人微微的吐息声。
几日过后的试道大会,终于来临了。
这日,一向赖床的织醉起得特别早,穿了初上蓬莱时那件爹爹买的绿烟纱碧裙,穆承将刮破的地方缝补得竟如完好,只有一处因缺了一块布料,穆承才用了一块浅绿的绣花帕子补上了,那帕上绣的粉荷绣工十分精致,补上倒确实好看。她的双平髻下还特意梳了两根小辫子,十分俏皮。
五年一度的试道大会,也就是蓬莱记名弟子“鲤鱼跃龙门”的唯一机会,若在试道大会中表现突出,将会被蓬莱师尊们挑选为入室弟子。织醉千等万等,等的就是这一天。
站在蓬莱云顶的试道场的入口处,织醉两只小手紧紧抓着袖子,掩饰不了的紧张。穆承在她身边,一双瘦峋的手搭在她的肩头,没有说话,只是用初见时那种暗波流转的眸子静静地看她。她明白,那是穆承的鼓励。
要做上仙的弟子,怎么可以这么胆小?
三个月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
马上就要看到上仙了,一定不能胆怯。
如果爹爹知道我拜了神仙为师,他一定十分欣慰。
不远了,上仙就在前面等着见我。
心渐渐平静,织醉深吸一口气,望着那泽碧透如海的湖。
蓬莱云顶位于九重殿与碧海湖之间,是一块略高于碧海湖的漂浮平台,用打磨得透亮光滑的冰山寒玉砌成。四面未筑栏杆,远看就像一块漂浮在碧海之上的云朵,故名曰蓬莱云顶。
织醉原是十分惧高,站在云顶没有栏杆的边沿,双脚都控制不住地打哆嗦,可是此刻的她,一改之前的怯色,眉心微颦,眼神坚定,像是要射出两道光来。
试道场前处,蓬莱松柏两位尊者端坐于前,各正式弟子层层排开,全是一身纹有流云的青色道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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