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的情况、皇帝的安危、张永德的位置、汉军的兵力部署……这些刘词最想知道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告诉他。
直到刘词亲自率领着亲兵队伍迎头拦住了殿前禁军的副都指挥使樊爱能。
“败了?”
望着连连摇头的樊爱能,刘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也难怪他将信将疑,樊爱能身上的盔甲倒还整齐,只是半点血渍也不曾见,不大像是经过了一场惨烈的战事的样子。
“主上法驾何在?”
刘词压下心中的疑惑,厉声问道。
樊爱能转眼间已是涕泪交流:“主上于乱军之中中了流矢,坠马而下,生死不知……”
他的话引发了刘词军中亲军的一阵骚动,皇帝都已经没了,这仗看来是没得打了,刘词冷眼打量着樊爱能,口中却不说话,他的目光扫过樊爱能身边的将弁,诸人却不敢与他对视,目光所及,均侧头躲了开去。
刘词冷冷一笑:“你这是准备退到哪里去?”
樊爱能垂头丧气道:“某这一路,都在收拢败军,回朝去求援兵……如今枢府乃是折令公当家,也只有指望他了……”
刘词打量了他两眼,微微一笑,淡淡应道:“如此也好!”
他回头看了惊异不定军心浮动的镇国军亲军们一眼,冷然道:“传令下去,给禁军袍泽们让开一条道路,且让他们过河去歇息,俺们继续向前……”
说着,他催马便往前行,樊爱能一把拉住了他的缰绳:“节帅不可——”
刘词淡淡笑着望着樊爱能,却不言语。
樊爱能低声道:“节帅,刘氏有契丹人助阵,其先锋张某颇为勇悍,圣驾不在,军心浮动,此时杀去,只怕凶多吉少,不如暂退河南之地,待援军齐聚,再行北上……”
刘词移开了目光,远远望着高平方向默然不语。
樊爱能盯着刘词的脸:“曹帅的信函……节帅当也收到了吧?”
刘词嘴角一挑,回过脸看着樊爱能:“老兄以为,曹帅会要你我退兵么?”
樊爱能笑笑:“曹帅自然不会明说,只是其中原委,节帅也当明白——”
刘词摇了摇头:“老子懒得明白——”
他在马上坐直了身躯,对麾下的亲兵们道:“都听好了……自河阳出来,十五日来,每日行军,皆不过二十里,枢府的折老令公催促某家,要咱们昼夜行军赶赴高平,某家体恤你们,皇帝老子体恤某家,让咱们慢慢走了这许多日……今日两国交兵,皇帝带着禁军,挡在在咱们前头,也冲在咱们前头。老皇帝活着的时候,也是这般,每逢临敌,必亲冒矢石,某家读的书少,不知道甚么叫做忠义,只是皇帝对得起咱们,咱们也须对得起皇帝……此番上前,哪个若是惜死,某家是断断不饶的……”
樊爱能听着这话,缓缓松开了手,脸上的神情也冷了下来:“好谦,我一番好心好意,你却当做放屁,也罢,你自家愿意送死,谁来拦你?只是你要想好,皇帝此刻,自身尚且难保,大梁城中,日后是哪个说了算,此刻尚未可知,你这点兵马家当,若是尽数扔在高平,纵然曹帅愿意保你,你自家又如何立足?皇帝若是侥幸未死,你自家或可加官进爵,只是手下兵将折损过甚,朝廷能给你补充么?死去和伤残的弟兄,中书会有恤典么?皇帝若是死在高平,你这一番忠义血性,却又给谁看去,某是念当年在河中的情谊,提点于你,换了老何,说都懒得说你!”
刘词微微抬起了头,道:“放手……”
樊爱能一怔,刘词已经反手一个巴掌抽了过来,这一日樊爱能在两军阵前呆了整整一个半时辰,直到此刻才算真正见了血——他嘴角淌着血又惊又怒呆呆望着突然间翻脸的刘词,张着少了几颗牙齿的大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刘词两只眼睛圆睁,腰杆在马背上挺得笔直,回过头大喝道:“若皇帝还活着……爷爷们便将皇帝救出来;若皇帝死了——爷爷们便砍了姓刘的给皇帝报仇——走——”
说着,他打马扬鞭,一路绝尘而去。
在他身后,两千镇兵前锋滚滚而过,将樊爱能等败军败将淹没在漫天的尘埃中。
不知不觉间,柴荣距离刘旻的中军大纛只有不到百步之遥了……
柴荣自己也不知道这一路上究竟死了多少人,总之随着他的御前牙兵缓缓向北移动,战马的蹄子下面便不那么便利了,除了死人就是死马,踩到盾牌上还会滑上一下,这些人当中有敌人也有自己人,具体数目谁也说不清,柴荣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变化,便是挡在自己面前的牙兵队列越来越稀疏,透过他们射向自己的箭矢逐渐密集了起来。在前方开路的赵匡胤手中的兵器此刻已经换成了一杆长柄铁骨朵,原先那杆马槊早已折断,不知道扔在哪里了。
一箭飞来,自赵匡胤已经散开的左肩甲叶处透入,卡在了锁骨缝隙内,赵匡胤无暇裹扎,铁骨朵在马鞍上横着放了一下,腾出右手闪电般攥住箭杆,手腕用力,咬着牙闷哼一声,生生将箭杆撅断,此时铁骨朵顺着马鞍大头朝下滑将下去,还未曾触地,赵匡胤的右手已然回到肋下,攥住了长柄尽头,肩臂用力,铁骨朵再度扬起,正砸在一个挥刀欲砍马腿的汉军士卒下巴上,骨裂声在喊杀震天的沙场上依然清晰可闻,那士卒满口的牙齿带着血渍自口中飞出,下颌被整整拍进去一寸有余,连惨叫都来不及便两眼翻白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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