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黑影。她半睁着眼睛,意识模糊地伸出柔荑,握住他的胳膊。她安心地笑了。
黑影帮她掖了掖被子。这个样子,她都没睡熟。她……真的如此不信任?
“楼……”她突然叫出声。
他忙向她看去。她的眼睛却是阖着。
在做梦么?
她的手还是紧紧抓住他,片刻也不放。
还爱么?他看着她的脸,心里问道。若是还爱,却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背叛?为何要怡然自得地当他人的王后,独占椒房?
他欲起身,胳膊上的力道却没有半点放松。
“楼――”梦中人又无比紧张地喊了一句,似半分都不舍得他离去。
他叹了口气坐下,良久后才抓住她的手。
只是,天未明时,他已离去。赶在她醒来之前。
半个时辰后,王纱凉醒来。望着身上盖好的棉被,似依稀记起了作夜的场景。她抓紧了棉被又松开。
幸而背上的伤好了许多,那管事只是警告下自己,没下太狠的手。说来他也是为自己着想。
这时,外面已经有了很大的动静,劳作和训练的声音。
不一会儿便有人送来了早餐。竟然还是昨日那个副官。
他看王纱凉已经没有了好脸色,把早餐放在桌上就欲离开。
“你等一下。”王纱凉叫住他,“我……帮我通报下,我要见王。”
副官不理。
“你这样可是欺君!”王纱凉扬起眉毛“提醒”了他一句。
“我会通报。”副官道完,有些愤愤然地走出营帐,须臾后才回来,一脸不情愿地说道:“王同意见你。不过你可要快。王日理万机,战争破在眉睫,可没时间跟你耗。”
王纱凉的视线淡淡地扫过他,难得没有反驳,便走至他的营帐。待副官通报后,她径自走进,却见他的营帐里还有别人,几个将军,以及韩茹。
她的脸白了一下,万句话,仿佛又吞回到肚里。
“何事?”他笑着问。
其余人也笑着看向她。可是在她看来,那些笑容里分明含了别样的意味。
于是,她只有张口答:“阿铁大哥,还有他的家人,是被我利用了。他们对残晔的确是衷心的,望王放了他们。”
靳楼略眯了下眼睛:“这些事,也要调查过了才是。”
又有一人嘴角扬着道:“北陵王后……或者残晔前太子妃。我说你的心肠,什么时候变好了?落井下石,恩将仇报,不是你的专长么?”
这里坐的几个人,都是靳楼的亲信。其中不少甚至与靳楼和修同出一门。是以那些事他或多或少知道,极不满王纱凉,便这样戏谑她。
王纱凉握紧双拳:“他们不是汉人,是残晔人。料得,你们也不该希望残杀自己的百姓才是。我只是――”
“呵,以王朝公主,北陵王后的身份,关心残晔百姓,我们难道会相信?真是天大的笑话!”又有一人笑道。
“人家夸你漂亮。你就该仗着自己的姿容到处找人替你卖命么?北陵王如此,还听说你和你兄长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如今如何?又想来迷惑我们王?”
“羽,够了。”靳楼暗自皱了眉。
眼前女子眼眸的伤,似乎深过了湖水。她,几时受过这样的讽刺了?
她的脸愈加苍白了,勉强欠了欠身道:“我要说的就这些,告退。”
她没有反驳,意味着什么……他凝眉一想,便道:“等等。”
身形顿住。
“阿茹,羽你们,先下去吧。”
“可是王!”羽顿足。
“先下去吧。我自有分寸。”靳楼淡淡吩咐,而后一直看着那个转过了身的背影。背后,衣料仍是破破烂烂的,夹着血渍。――昨日被鞭打的痕迹。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营帐,他才继续:“月儿,想给我说的,不止刚才那些吧。”
她咬了咬嘴唇。刚才,他说的是“我”,不是“孤”。
“我……没有要说的……我只是……”王纱凉慢慢转过身,“昨晚……你来过了吧。你还在乎月儿吧……我不知道……你,当真那么恨我吗?”
他还是皱眉看她,没有说话,然后眼看着她走近,猛地揽住自己。
“月儿?”他开口。
“我……想你了。月儿想你了。”她把头埋在他胸口。自从昨夜握着他的手,梦见和他在一起,她便不想醒了。是以,清早就那么不计后果地来找他。就像,几日前她不计后果地赶来淮城一般。然后,来军营偷军情,她现在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只是自己的自欺而已。
“你不要这么做……”她抱得他愈紧,“月儿宁肯你骂我,说你恨我……不要你像现在这样……不闻不问,那么疏离,好像我是陌生人……你每次这样,我都……”
他终于回揽住她,“对不起。”
自己怎么忘了,她从小,都是被自己捧在手心的。他亦知道,骄傲如她说出这么一番话多么不易。
“是月儿错了。”她哭出声来,梨花带雨,“月儿一直,仗着你的喜欢宠溺,为所欲为,再争再吵,没有想过你也有可能就不爱月儿不理月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