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6-07
第一次感觉呼吸如此的顺畅,竟是因为心里,空落落了一块。
孙凤仪独自坐在车窗前,疾驰而逝的窗外,正在上演一幕幕的情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一气呵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或者,哪怕只是一幅,能讲故事的画面。心破碎了,眼前的光景,也洒了一地,补救尔后,细碎的裂痕,明目张胆。
她习惯了关心,习惯了宠爱,或者说,她习惯了就那样细微若风流畅似水地融入到她所想亲历并肩的所有一切。
她无法接受冷淡,无法容忍沉默,无法面对,有意或者无意的哑剧般的无言以对。
谜题,对于孙凤仪,从来不是一件有好意头的事情。
入世太浅的望族女儿,这般的坦荡与爽利,稍带点点的好胜与急躁,年方十八桃夭少女身上,无疑是难得的可爱甚至淘气,倘若难以收敛而改正,诸多年后,殊不知,就会无可挽回地成为一种伤害。
她还不懂得,人生这盘棋局,最为精妙与意趣之处,就在于它的无可告知,与擅自遐想。
行进中眼花缭乱的景象变幻,渐渐地,窗上模糊地倒映出方子孝的脸来。
如果天上真的有它的城池,云朵筑墙,阳光露水,月色长廊,那就是一个值得拥有这个男人的天堂吧。
是她最温柔的恋人。
此刻,凤仪并未褪去满脸的生硬,机械式地一片一片拿起盘中的曲奇饼干,了无生趣地吃着,当子孝的模样,幻化地出现在她眼前时,颤抖的手,扔下了半块饼干,眼中的泪,青涩兜圈。
焚花一场,并未洗去你的影子,反而,在我的耳边,纹上了你的名字,无论是佳音的旋律,还是磨难的倾诉,仅仅一丝空气的叹息,都会让我记起,这个图腾一分一毫的痛,都是为你。
忆起子孝,不是痛苦,不是酸涩,却是,太过甜腻了。她看了看手中的饼干,想着沾着咖啡吃吧,于是倒了一杯咖啡,平生最怕苦的孙小姐居然没有加伴侣,单单是这幽黑的颜色,让你忘记甜甜的味道,已然足够。
的确够苦,却还是胜过单纯无心机的甜味。
人啊,是不是足够的磨难才会让你感恩生命呢?还是说一路的坎坷,才会让你对于生活,萌发点滴的兴趣?
子孝可以被原谅,因为他曾给过的美好,一句话已足够。
而吴庭轩呢?当这个名字溜进脑海的时候,凤仪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和无奈的一丝叹气,已经烙上了无法原谅的罪过。
也许我们相识未几,已经背上了满满的回忆,而每一页的文字中,主角总是你和我,未有幸拥有大喜,亦无大悲之伤,可生命中,已然不可或缺你的一席之地,为什么这样,我还不能够,走进你的世界,去目睹这样冷峻的外表下,正该隐匿着什么样的季节?
初春吗?
窗外的季节明艳地快要送上一个吻,我却还在做这毫无意义的猜测,这不该是我最不爱做的事情吗?
难道,我会迷失自己,而你,就是这一段迷途?
该不该,值不值,甘心与否?
孙凤仪,现在的她,给不了答案。
疑惑是会膨胀的泡沫,原本睡醒之后清醒的头脑,忽的一下就眩晕起来,还有时时的胀痛感,凤仪伸手去扶住额头,厚厚的纱布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胶布,横在额头边上。
心想肯定难看死了,便即刻起身去找一顶帽子,想要下车的时候带上,好遮一遮这疤痕。
“哎?庭轩哥你怎么也出来了?”同顺自己坐在包厢外面哼着小曲打着牌,才发现吴庭轩正从对面走过来,脚步沉重不已。
“孙小姐还没醒吗?”丝毫没有注意情绪低落的吴庭轩,同顺只管自顾自地说着。
“醒了,刚醒,没多久。”吴庭轩毫不在意地回答着。
当你托腮歪着脑袋,沉静地望着窗外,为什么咫尺之间的我,如此畏惧去看你的眼睛?
因为我害怕,那里面的故事,从没有我。
凤仪的背影,带给吴庭轩这样的孤独之感,让他不忍留下,只得离开。
听到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同顺不由抬起头,看见吴庭轩的脸上阴云密布,少不了“哎”了一声。
“你叹的什么气。”同顺的世界里,从没有忧愁二字,他所经历的一切,从不是风调雨顺条条康庄,吃苦受累之下,依然有着能从岩石的夹缝中寻找二月兰的勇气和快乐,哪怕磨破了手脚,也不为疼痛皱一下眉头。
正好应了他这个名字,同顺,这是他的母亲,为图个好意头,取自麻将用语“同花顺”,求他一生事事顺心。同顺原本是姓童的,倒是这个小名大家都叫惯了。
“自打我认识你起,你就极少有个笑脸,以往呢,如若不是沪系的事情,咱们弟兄还有幸看见你有个舒坦点的表情,现在可好,啧啧。”同顺一边洗牌,一边感叹吴庭轩命途的坎坷。
他也没有反驳,因为同顺的这番话,真切地说到了他的心里。
平日里,除了沪系军阀中的事宜,自己完全没有生活,也不会有多余的心情,或者表情,他知道,自己一心都扑在了某个信念上,再无余地去多心其他。
现在呢?不得不承认,就是从孙凤仪离开上海那天起,自己人在沪系,心却不知道已经流落何处,此般的心不在焉六神无主,看在同顺眼里,是开天辟地的一桩好笑之事,在丁九那里,决然是不折不扣的颓然忘本!
严重至此,吴庭轩内心克制着,也要收敛许多。
“你少废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粗鲁地打断同顺,然后坐在了茶桌对面。
“轩哥,这一码看来是孙小姐不愿与你多言,我跟你废话那是一片心地向善啊天地良心。”看到完全不领情的吴庭轩,同顺仍旧一副嬉皮笑脸。
“对了,别忘记丁九哥交代你吃药。”来之前,丁九怕他伤口发炎待归来之时无法顺利拆线,便嘱托他按时服用消炎药。
没关系,包厢里面的人不愿意理你,到了上海,自会有人,与你倾心相谈。
“到啦!”随着轰鸣的火车缓缓进站停下,同顺麻利地把牌通通收进盒子里。
“你去,还是我去?”同顺瞧了瞧俨然无动静的包厢,征求着吴庭轩的意见。
“你,去吧。”不加思索,吴庭轩给出了答案。
眼下的这俩人同顺都有些不认识了,曾经的那些心有灵犀,惺惺相惜,难以割舍,好像一夜之间都消失殆尽,更加诡异的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竟是如此的同步,就好像,没有人曾经爱,也没有人受到过伤害。
没有人,曾出现在谁的生命中。
一直不懂得繁华落尽旧如梦的滋味,眼前,竟有几分意思了。
“嘭。”凤仪猛地推开门,同顺的脑袋不偏不倚被撞了个正着。
“哎呦!”头昏眼花的同顺表情十分痛苦,“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啊。”埋怨之余只得轻轻揉着额头红着渐渐肿起了一个包。
“哦,对不起。”原本看到同顺窘态的凤仪正想笑出来,结果侧目发现了吴庭轩正盯着自己,然后即刻收起表情,冷淡地道了个歉。
“你,你自己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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