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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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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和今天这个不知所云不明所以的人,是兄弟?

    “是,殷越祺是林立芳女儿的儿子,他的父亲是前朝绿营的护军参领,后来一家人投奔了岳丈家。”寄人篱下才有如此的隐忍之气度,再加上其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必成大气。

    前日,邓长青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用水晶打造的剑桥大学一隅的缩影模型,邓部长虽然任职财政部,但是内心对于建筑的热爱从未减少过,而此模型又是自己的母校剑桥大学,珠光宝气对于邓长青来说早已没有意义,而眼前这份非凡的礼物,引起了邓部长的好奇。

    没有署名,礼物没有署名。

    昨天下去,一个年轻人前来拜访,相对于相貌秀气的林子卿来说,多了几分阳光和刚毅。他就是送这份礼物的人,他以个人的名义来访,他叫殷越祺。

    殷越祺向邓长青提了一个方案,南京方面买断南方钢铁的贸易,用来对抗北商的“宏徵”钢铁,不仅可以帮助秦军把剩下的铁路修完,更可以牵制孙逢耀。

    “那么谁来赞助这次的锻制钢铁呢?”

    “浦阳贸易。”殷越祺笃定地回答邓长青,“浦阳现在需要一个机会来翻身,所以您放心,他们一定答应。”

    邓长青没有再往下问,他没有去问为什么殷越祺是林家的人,却在此时提议由顾家来承接这个项目,因为他明白,坐在自己对面这个态度温和却不软弱的青年,是个真正的生意人,一个自何永濂的父亲去世以后,世上再无双的生意人。

    殷越祺可以逆转任何情况,危机或者胜利,而刚刚离开的林子卿,他除了把所有责任推到浦阳贸易身上之外,没有任何能力,殷越祺,却能够用时事去操控利益。“下午我去见大总统,把浦阳贸易的事情汇报一下。”虽然林子卿此行并未获得南京方面的好感,但是有一点他成功了,他成功把顾家拉下水了。

    夜玫瑰这个灯红酒绿的销金窝完全是为了夜幕而存在的,还不等天边最后一丝晚霞谢幕,“夜玫瑰”已经被霓虹缠绕,妖娆上演。

    “越祺,顾夫人已经答应只提供药物,不帮他们运送了。”聂常胜给对面的殷越祺倒了一杯红酒,正看着他的脸色。

    今天的殷越祺很疲惫,他今天上午的火车离开南京,接着就来到了苏州,和聂常胜会面,辛苦明目张胆地挂在脸上,将他的最后一点阳光折磨殆尽。

    “我侧面提醒了夫人,现下中立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南京很有可能趁着江宽朝南吞并的机会向沪系下手。”聂常胜的作用就是将殷越祺的思路完全复制到顾家的意识里。

    “顾夫人,是要挣扎好久,才听从你的建议的吧。”殷越祺连眼睛都睁不开,不断地用手指揉着印堂穴,好像头痛缠绕他很久了。

    “是啊,我的五脏六腑都快给跳出来了,顾夫人雷霆大怒,一边骂顾念槐一边骂少奶奶。”这已经是聂常胜第二次见识伍茜尔的怒火了,可还是不习惯,心惊胆寒不已。

    “怎么顾家娶的媳妇都这么泼辣。”殷越祺不由想起了那个同样不省事的包曼一,每每谈事情的中间,顾念槐还经常向自己诉苦,抱怨包曼一的凶悍霸道,殷越祺由此决定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娶个温柔的女子进门,现在的他不知道,也许将来,上天真的会眷顾他的梦想。

    “最后实在没办法,伍茜尔才决定采取这个中立的方式。”不管前奏多么激烈,目的终归还是平静达成。

    “真不知道顾少怎么就在这个时候跑去无锡了,他这心里也太搁得住事了。”聂常胜下午风风火火赶到“挽风苑”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的时候,是真的着急了,因为上海那边的意思是形式不等人,而这边自己的老板却跑到外地度假去了。

    他当然会在这个时候消失了,因为他的妻子包曼一知道他又在和莺莺燕燕的舞女鬼混在一起,当然会绑也要把他从苏州绑走了。殷越祺慢慢睁开眼睛,含有深意地笑了笑。

    这次顾念槐的确是冤死的,因为这些空穴来风的舞女,这些花花事迹,都是殷越祺派人吹到包曼一耳朵里的。就是为了让顾念槐在关键时刻不在浦阳把关,一切,就能握在殷越祺的手里了。

    他点上一支烟,漫不经心望着楼下舞池里忘情旋转的人们,爱人,情人,还是那些羞于面向世人的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在一股子眩晕中,忘情地露出马脚。这样居高临下的感觉,殷越祺很喜欢,而且也只有他,能够胜任!

    这下,浦阳就会心力有余地,帮助自己收购钢铁贸易了吧。

    已经有人倾向与一方,中立,就不再有优势了,可惜,林子卿,顾念槐,你们都不明白。

    上海的热闹,比起北平,多了几分慵懒和情调,你可以想象自己在巴黎的街头,伦敦的咖啡厅,维也纳的露天音乐台,罗马的珠宝展,一切一切的想象力都在这里得到了最完美的实现。此刻的江智悦姐弟俩,面色从容却心事重重地在最繁华的街头,有心地走,无心地逛。

    “姐,你确定吴庭轩此人可靠吗?”江智源说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朝着四周瞭望,生怕这次以逛街打掩护的会面被偷听去了。

    “放心吧智源,我绝对信任庭轩,我相信爸也是。”江智源握了握智源的手,想叫他安下心来。毕竟江宽能把出资把他送去北洋军校读书,可见对他的期待和信任不同于一般。“送货商找到了吗?”前日一批盘尼西林已经秘密抵达上海,然而浦阳贸易却不承诺运送至前线,南昌,这让江智源着实伤脑筋。

    “找到了,还是盛森。”幸好之前因为煤炭生意和盛森拉上了关系,现在危机关头,盛森愿意帮忙运送。

    “好,不用紧张,一切,都会按计划行事的。”智悦神色郑重地看了一眼弟弟,叫他不用担心,虽说江智源是沪系的少帅,可他所见所想所经历,比起智悦,还是要逊色很多,面对如此境地,自然忧虑过甚。两日前在“小令居”,江智悦已经和吴庭轩密谋好了送药物出城的计划,现在,吴庭轩应该已经在和丁九布置场面了。

    周镜茗,不如就这次,干掉你吧。江智悦神色犀利地看向前方,恶向胆边生。

    周镜茗,不如就这次,成就我吧。晴朗的天空下,吴庭轩的眼睛闪过一丝阴沉下的快意,仅仅是那一秒,正值气盛的太阳都不由自主地黯淡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来自这个男人的不断膨胀的野心,或者说,是一种人生的目标和信仰。吴庭轩朝着钟楼看了看,似乎在为周镜茗的生命,和自己的独角戏出场,做最后的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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