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11-04
吴庭轩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专注地盯着哈满水汽的车窗,陷入了思考。墨玉一样的眼睛想要拨开迷雾,得见青天。
丁九从上海给他来信说,沪系大帅江宽正在加足火力朝着南昌猛攻,盛森贸易也趁此机会倒腾起军火生意来。盛森那边派来人和留守上海的江智源谈判,愿意帮助沪系买进德国原产的军火以加紧吞并战争的步伐,而沪系则会对盛森以后的生意加以照顾,至少,条件要比对浦阳优惠的多。
沪系的大公子本是拿不定主意的,但是看到老爹正撸起膀子和赣军的宋振铎喊杀喊打抽不出空来,决心当一回家,和盛森签订了协约。盛森倒也很地道,无论从军火的配置,质检,实演到运送,都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江智源感到自己这次帮沪系拉了个长久的赞助人,很是满足,还特地在上海最大的夜总会“百丽宫”办了庆功宴招待盛森的代表。
盛森已经占尽了好处。吴庭轩紧紧握住了丁九的来信,将信纸揉皱成一团。浦阳贸易因为浦星的亏损现在根本腾不出手来,趁着南京周围乱成一团的时候,盛森悄悄地迂回到南京的背后,直接和上海接洽,而且合作地很成功,和沪系少帅江智源的关系也算是拉上了。这背后,吴庭轩总觉着还有事情没有完全暴露出来,到底是什么呢?
得到答案只有两条渠道,时间,或者殷琮。
当棋逢对手的英雄还互不相识的时候,他们都只能在各自的迷雾中,不断寻找和开拓,直到最终的巅峰对决,最后相见的那一刻,是第一次见面,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吴庭轩沉浸在这片未解的迷惑中太久了,于是不自觉地用手把窗户上的水蒸气擦出一块明镜来。
雪,越下越大了,似乎正在极力掩埋过去一年的是是非非,愿意用这一片纯净,给世界一个新的开始。
不知怎么的,一个曼妙的身影,迎面而来,是从车窗的玻璃上款款而来,还是从,吴庭轩的眼睛里?
那雪舞飞扬中的一眼,果真剪下了她身姿的纸花,贴在了眼前。
嘴角,自然地扬起一个弧度,是从心底而来的丝丝久违的幸福之感。虽然见到孙凤仪的第一面自己就给弄成了骨折,但就是这样一个略带悲剧色彩的开始,却叫他有了命中注定的感觉。就是那一刻,我看到了疯狂的凝夕,和惊恐的你。
即使是那么危机的时刻,你倔强地想要控制,想要战胜突如其来的不测的坚定,深深打动了我。黑色的骑马装在你身上,显得过于沉重,因为那衬得你的脸色更加惨白,可是当你回过气来安下神来的那一刻,两颊飞上的嫣红,叫我不由,怦然心动,深陷其中。
此时窗外的雪花,也好像被庭轩深情的眼神融化了,寒风中,情不自禁旋转起了舞步。
想想凤仪最后那句“吴公子一路顺风”,不由心里一紧。他感受到了凤仪突然转变的冷淡,却不知是什么引起了她的不快,而本就少言寡语的自己,更想不出此时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看着向巍的友好道别,和待发的火车,他只说了句不痛不痒的“小心着凉”,唯一做的就是转身上车。
哎,真是笨!吴庭轩不由叹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带着的项链,那纹路蹩脚的红绳,好像绕满了凤仪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带在脖子上的一圈回忆,吴庭轩没有意识到,其实早就套住了他的心,囚徒而已,无处可逃。
“夫人啊,少夫人,怎么没提前通知一声就来了啊?这,也没准备。”谢邦心惊胆寒地看着来势汹汹的顾夫人伍茜尔和少奶奶包曼一,义无反顾地挡在了第一线。
“闪开,念槐呢!”伍茜尔一把推开谢邦,直接杀到了客厅。除了伺候的丫鬟,根本没有顾念槐的影子。
“什么时候重新装修的?”包曼一搀着怒气冲天的婆婆,发现此时眼前的客厅自己完全不认识了。
“挽风苑”原先是苏式园林风格,极具古典韵味,是当年顾奉尧老爷在世的时候买下并亲自督建的,顾老爷虽是商人,但是颇有文学修养和底蕴,审美品位更是非同凡响。“挽风苑”曾被苏州的文人雅士奉为可以和“拙政园”相媲美的园林杰作。而如今。
“他还有心思搞装修?”伍茜尔扫过客厅一周,发现自己认识的东西全都不见了,现在完全身处一栋欧式别墅里。
“哦我想起来了,茂咏曾经说现在的‘挽风苑’是公公特地给习姨娘重修的,估计是怕妈你看了碍眼,才给重新整修了吧。”包曼一只顾自己说着,丝毫没有发现伍茜尔的脸已经惨白地如同鬼魅一般,尤其是“习姨娘”三个字,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头,快意地折磨着她早已忘却的回忆。
“顾念槐!”顾夫人冲着楼上大喊一声,拂袖一扫,将茶几上的玫瑰花苞茶具全都摔到地上,零落满地。
“邦叔,少爷人呢?”包曼一的声音倒是不紧不慢,心平气和。
其实听到“习姨娘”三个字的时候,谢邦的心差点一瞬间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知道这个名字在顾家里是不可触碰的禁忌,所以他连抬头看一眼夫人的脸色都不敢,只是静静地低头呆着。看来曼一少奶奶摆明了打着旗号看热闹来了。谢邦在心里说了一句。
顾念槐和包曼一这对夫妻很有意思,就不说什么相互扶持生死与共了,他们连互不相干和平共处都做不到,深怕对方不做点错事好让自己大大笑话一番。每每有一方犯了错捅到老夫人这里,另一方就会火速把事情闹大,然后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不时添油加醋地看场好戏。
真乃不是冤家不聚首,一门双逆子,顾氏哀矣。
“少爷,少爷出去了。”谢邦自然知道老夫人这次来得杀意四起是什么原因,平时少爷稍有品行不端不务正业,自己打打马虎眼也就算过去了,可今天,恐怕,自己会被伤及无辜了。
“废话,这半天连个影子都没有,不出去了,还能死了不成啊。”包曼一扇着蕾丝花边的折扇,优雅地坐下,翘着二郎腿,很是享受现在这种顾念槐生死存亡的关头。
“他死了,敢情你想当寡妇不成?”这个媳妇一向没心没肺口不择言,跟茂咏就从来没有平心静气地说超过三句话,真不知道当初自己怎么就给儿子选了这房媳妇,再加上刚刚又冒冒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