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在这一时,一定会有更好的时机和证据,或者说,等我们有更强的实力。”
这次去哈尔滨的密探任务,由段天楚和高煊领头,崔珺赵炎辅佐,铜虎队二人保护少帅安全,四十二师精锐三人协助,堪称奉天东宫最强实力,刺探任务也很圆满,找到了黑军秘密的军火库,和他们私底下“反段”的一些证据。
“实力很难说啊。”崔珺此次同行,也看到了黑军绝对不容小觑的实力,不同于段家与俄国的关系,关氏一族一直向日本人购买军火,所以实力方面谁更胜一筹现在还真的很难断定。
“其实,与其说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举大旗讨伐关克用,倒不如先毁了他的军火库,等他实力大损再战也不迟。”高煊在立场上是绝对力挺少帅的。
“没错,我与明充想法一样,只不过父帅那里,老一辈的人更在乎这个名头。”随着年纪慢慢增长,段天楚越来越发现自己与父亲在某些问题上,分歧渐增,他毕竟无法抗衡父帅的威严,可凭着自己对东北军的效力,和不输前辈的智勇,难不成要一味臣服?
如今臣服,也不乏为一种制衡之术。
关家已经开始渐渐形成以关拓为军事核心的新集团,段家的改朝换代也在默默进行中,段沛襄一早就放大权给了长子段天楚,并且一直以来都是加以扶持,尤其是军队里不服管的老人儿,要么把他们的权力下放给年轻的子嗣,要么就直接免职,所以很久以来,除了段天楚自己的军功,父亲的支援也震慑了反对势力。
思量不同,段沛襄的性情过于急躁,很多时候,天楚也很隐忍,但此事,涉及到要真正开始拿关家开刀,另有一股正在崛起的新势力,加重了这件事的分量,也加急了段沛襄的心情。
欲除之而后快,正是段沛襄对关拓的态度。
“南歌,其实我觉得大帅之所以如此心急以至于怪罪我们,很大一部分原因,出在那个关拓身上。”高煊的才智,不输其父,但比起那个因平易近人而出名的父亲,高明充又多了几分年少的高傲和明目张胆,这也是为何奉天城的人都说,文绉绉的威远将军府里,怎么就出了个小霸王。
“那小子有这么可怕吗。”崔珺倒是不以为然,此次哈尔滨之行,他们并没有见到关拓本人,对这个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有几分猜测,也有很多不屑。
“传言不可尽信,也不可尽不信,毕竟不会是空穴来风,防着点不会错。”高煊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关,拓。”没想到一个刚长成的少年已经搅乱了奉天的布局,“哼,他再有本事,关克用再多的器重,别忘了,这小子,无论如何还有四个活着的叔叔呢。”段天楚说到这儿,崔珺和高煊都恍惚了一下,然后眼前一亮。
“说的正是啊!我还真不信那几个当叔的,就能就这么爽快地放弃关家所有的权力!”崔珺一扫阴霾摩拳擦掌,开始觉得他们反击有望了。
“除了关拓去世的父亲关啸坤,还有那个药罐子关陆,写的一手好字的关洋,之后那两个已长大成人的关威和关庆畴,哎呀呀,关拓的前景也十分堪忧啊!”
高煊深得段天楚之意,并且说的十分有道理,幼子长成,关威和关庆畴比之关拓大不了几岁,稍年幼的庆畴其实也只比他的大侄儿大了两岁而已,且关庆畴是关克用的老来子,深得关克用的疼爱,这也是为何他的名字,都和哥哥们不同,也就是对关拓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
“我还偏不信了,病弱的那个还没死,文弱的那个不代表没心思,另两位,七年前老头子丧长子立幼孙的时候,还是毛孩子,现在谁又知没有长出息呢?”崔珺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亢奋了。
“话是没错,可我担心,我们此举,该不会是养狼防虎吧。”高煊稍有些担心和疑虑。
“说实话,养不养地出狼我倒是也没谱,但我确定的是,一山,定不容二虎,特别是那两个已经长大的幼子,绝不会让关拓独吞黑军的,尤其是关庆畴。”毫无疑问,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黑军定是大患,而他这个东宫坐地稳不稳,是不是能震慑整个东北军,关家这一仗,是关键。
“关庆畴几乎是在关克用的独宠下长大的老幺,又与关拓年纪相仿,同样的年轻气盛,绝不会放掉大帅这个位子的。”高煊补充道。
“这个情形,怎么让我想起那大明朝了呢?”连甚少读书的崔珺都即刻反应过来这似曾相识的场景。
“任他是那朱元璋,也保不了这朱允文。”高煊鲜少认同崔珺说的话,此时,就是一个例外,他甚至颇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崔珺,让崔由灿打心眼里得意了不少。
“关拓,应该不是朱允文,且他四个叔叔中,也不定会有朱棣这号角色。”段天楚并未沉浸在这段历史类比的窃喜中,他自信的是,关家四子有没有朱棣不重要,将来终结他“关允文”的,应该是他,段南歌!
走着说着,手中的香烟也已散成灰烬和刺鼻的味道,男人却偏偏钟爱这种味道,也许他的思量,气度,甚至于英俊的成都,都由这味道而生,迷了他人的眼。
不知不觉到了晖园门口,侍卫官正停着车在那里静候。
“好了,这件事该从从长计议,现在也不必多费言语,我得进城去拜见母亲大人,不然又要被追着骂了。”段天楚这一程的疲惫明显,似乎也不愿多言语了,那边大帅府里的母亲大人,怕也不是好相与的。
“好,南歌你也注意休息,我就在这等我们家老爷子了,由灿跟你一同回大帅府吧。”明充朝他们挥了挥手。
“好,回见。”
盛襄之府,吞吐天地,不知和改天换日之时,是开国之勋,还是少年英雄。只这满满的凌云壮志,一脉承袭,和他所继承的英俊的样貌,分毫不差。
远远留下高煊在盛襄,段天楚是不担心的,他知道高阶定能摆平父帅的怒气,自己从这件事中所受的影响,不见得小,也不会太大,怕该是让父亲冷静一下,而自己呢,趁时拿出下一步的计划来。
疲惫还没散去,顺势又添新愁,他这东宫的位置,怕也不是人人都要趋之若鹜的了吧。
同样的山路,不见了昨日的惊心动魄,只剩半打午后的晴好,不多不少,不甜不淡,恰似温润的爱意,绵绵却坦荡。这一直还沉浸在关家的事情中,故地重游的滋味,让他不由地想起了那个蓝色风衣的姑娘,漫漫于这山谷中的清风,溢满的青木花香,美不胜收的易碎感,让他忽而有种心慌。
潜意识里,蓝衣姑娘已与这眼前景象融为一体,似乎剥离出来的回忆,都那么的不清晰。
缘起,皆因关氏,竟因关氏,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这般的恰到好处,才叫难忘。
“由灿,等到了大帅府,你记得差人回盛襄,让他们多多照顾一下孙家小姐。”段天楚从不会这般的细腻体贴,只不过彼时一刻所发生的灾难,撞车,枪战,危机关头命悬一线,就如枪林弹雨中的爱情戏,他遇到了她。
就这么的遇到了她,一切的感受,只得问他。
盛襄,她惊魂未定,不知前途何方,奉天,他乾坤之下,欲决胜千里,只这一切,似要擦肩而过。
从来没有缘分,是注定好的,不过是命运在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