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沉重的担子,过早的成熟,似乎从父母的羽翼下,刻意地早早离开了几年,坚毅而勇,思智而谋,像孙凤仪,像江智悦,像每一个年纪轻轻就扛起家族门庭的人。
凤仪这句话,讲地很暖心,作为父亲,有女若此,不再奢求,可背后,却是无尽的苍凉之感,好像对于北平孙氏,凤仪是外人,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所以才要牺牲她,来为孙家保住孙逢耀,保住整个家族的支柱。
心寒,北方的凛冬又回来了。
本想要发火的孙逢耀,忽然就冷静了下来,“凤仪,你是我们孙家的女儿,是长女,如果你有个好歹,我又该如何对孙氏一族交代,我的家人不是你的至亲吗?你想过他们吗?”
心痛,那年清王室的破灭,带来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心痛,再次袭上心来。
“我也舍不得送死啊,”凤仪感觉气氛太过沉重了,不由地想要说几句俏皮话缓解一下。“再说了,咱们父女俩这不是完完整整的在这里吗?跟妈妈他们也好说好说,不告诉他们就是了。”
聪明,她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惜了,慧极必伤,叫父亲如何忍心。
“凤儿,此事决不可有第二次,听懂了吗?”孙逢耀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神情一片愁云惨雾,无法言说。
“遵旨啊,嗯,父亲大人,哦不,咱们北平的前清遗老都怎么说来着,阿玛,阿玛大人吉祥!”凤仪朝着孙逢耀作了作揖,毕恭毕敬地说笑。
“我这女儿啊,养的才貌双全地养到这么大了,可不能有任何损伤,那我们孙家可是吃大亏了。”孙逢耀握住女儿手,似乎还希望眼前的大姑娘还是十几年的小孩子,要父亲一直手拉着,保护着,手心捧着。
阿玛,一句满语的父亲,让孙逢耀感觉,沧海桑田,不过须臾,这一生,就像一个圆圈,走着走着,便似曾相识,最后才发现,心的起点,从未变更。
“哥哥,我都知道,我没关系的,只要是为了孙家,我都没关系的。”
大红双喜,喜灯高挂,霓裳嫁衣披身的时候,晓绾如是说。
一身缟素,病入膏肓,气若游丝只落泪的时候,晓绾如是说,
哥哥,只要你在,孙家在,就好了。
轰隆一声,孙逢耀的悲怆,在心底哀鸣,撕裂的回忆,声声回想。
孙逢渠,他的亲妹,仅剩的至亲,随了那王朝的魂魄,陪葬而去,只停留在墓碑上的思念,落了雪,浮了苔,后人只闻那是孙氏一女子,罢了。
追忆是长是短,相见却无言,只是,再也不能有人,以高尚的名义,为孙家做着最卑微的牺牲。
已经去了一个,再不容许有第二个!
林花不谢,时光不散。仅仅是天南地北的分隔,看着眼前的茶烟花影,亭角楼台,似乎很多年华,已流水而过,这种错觉,让凤仪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生气,也从未被如此质问过,这件事的对错,她也无法做出判断,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杆秤,彼时一刻,她将父亲的安危,放在了最重的地方。如此鲁莽,怕是母亲知道了,也会批评她的不是吧。
结果呢?父亲安然无恙,稍受惊吓,自己受了小伤,可毕竟年轻力壮啊,如果是父亲受到创伤,问题就严重多了,这么想来,自己完全没有做错,但父亲的不满又是事出有因。
为什么?
怎么办?
其实人生,本就是一个困局,没有可能条条大路都畅通的,也许过几年之后的凤仪会明白,大局为重,就足够了。
“哟,这把我们孙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儿,可是我们家待客不周了呢。”
正在苦恼中走投无路的凤仪,突然就听闻一个轻柔明媚的声音,由远处而来,凤仪不由抬头张望,看到一个身着白底珠灰色花纹的旗袍的女人,正带着几个丫鬟嬷嬷,朝她这走来。远远瞧着,这位妇人虽然并不多么苗条,却身姿优雅,穿着的旗袍很是素净,倒也是极为合身漂亮,风韵依依。
“孙小姐你好啊。”
“孙小姐,这位是我们府上的卢夫人。”正当卢夫人向凤仪打招呼的时候,她身后的小丫头很是机灵地提示了她一句。
“卢夫人您好。”
他?
刚同卢夫人打完招呼,凤仪的眼神在卢夫人的身后捕捉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影。
他?怎么会是他?怎么会在这儿?
满脸僵在原地的惊讶,换来对方充满默契的一笑。
即刻收回这满脸的疑问,也回礼般的笑了笑。
小丫头,收回你天真又质疑的眼神,昨晚已见过你,只不过那时你昏迷着,我只静静地独自重逢着。
“哦,孙小姐,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大帅府的二公子,段天阔,远抒。”看到他们二人表情的变化,卢夫人心中不禁猜测了几分,不以为然,很自然地介绍了下。
原来你叫,段远抒,原来你是,段大帅的儿子。
天涯路人,何必相识,既是相逢,不过相识。
是啊,他的样子,温和又风雅的样子,和数月前的那个黄昏侧,月上前,见义勇为后,恬淡地送上一束半蔫儿的牡丹花,心意暖暖,彼时的感受,一模一样,可不就像如此的季节吗?没有比他更能描述这春光艳阳了。
“二公子好。”凤仪稍稍欠身,向这位熟悉又陌生的段二公子,问一声时隔许久的好。
“孙小姐,好。”段天阔倒是一句“好久不见”差点脱口而出,怕是碍着眼前的卢夫人在场不好说,只省去了那“久不见”,留得一个好字。
“看起来我们段二公子的魅力,也足矣让孙小姐赏光啊。”卢夫人拿孩子们开起玩笑,看样子该是个好性情的人。
“双姨娘也该顾忌下孩儿的颜面啊,今后让孙小姐带回北平当了笑话去,我这半生的淡泊名利也算是白费了。”段天阔和卢夫人开起玩笑,也是有腔有调的。二人坐下后,丫鬟们陆续端上了点心水果。
“孙小姐啊,不要怪我这爱说笑的嘴啊,就是看到孩子们心里高兴,爱说个没完。”卢夫人拨了拨手中的念珠,饮了口茶,笑盈盈地端详着凤仪,凤仪只有些害羞地颔首,自己这并未精心梳洗的憔悴样子,面对初次见面的大帅府的夫人和久别重逢的段二公子,着实有些不自在,吝啬地露出丝丝笑容,紧接着扬起眼睛看了段天阔一眼,说不出什么情绪。
卢夫人是何人她并不知晓,但听了段天阔口中的姨娘,便明白眼前这位眉目清秀慈善和善的夫人,该是大帅府的一位姨太太,依着段大帅的军阀作风,早也听说妻妾成群不假,只不过看段天阔自称为孩儿,丫鬟们的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看得出卢夫人的身份,也许并不一般。
“夫人风趣幽默,和年轻人的心性是一样的呢。”卢夫人这乍一出现,带来的点点欢声笑语,让凤仪的心情也放松了几分,之前那些情绪和事故的种种,也悄然被淡忘了。
“我呀,也是随性惯了,他们都说这叫和蔼,依我看啊,可不还是不服老嘛!”卢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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