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逼问过水烛,得出的答案漏洞百出。等到这一天的天色越来越晚,他的神情就变得更加焦虑不安。
他都没发现楚宿在他身边走过。
他几乎是没有希望的找去百里府,水烛也不在那里,林夫人安慰他千万不要着慌,水姑娘是个会体贴人的好姑娘,她留下了消息,必然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百里濠并不同意夫人的看法,他想了想,跟自己儿子说了另一桩事儿,那日百里郅被追杀的出了长安,他动用百里府的力量,查到了幕后黑手,指使普罗山的人是靖国公主府,而直接发布这条命令的是靖国公主府的西席先生――迟佚,他的另一个被人遗忘的身份是公山秦赢的大徒弟,百里郅知道这个师兄,他是被师父逐出师门的,父亲说当日他被悬剑捉拿,就是迟佚要将黄岐派的人都杀死,保住他的秘密。
百里郅着急的要去闯公主府,他生怕在师父口中那个心狠手毒,无恶不作的弃徒会将水烛百般蹂躏威胁,他都能想见水烛衣衫不整,人事不知的样子了。
但更可怕的消息传来,说是天谕局的大火火势不灭,有人在扑救的时候发现了骸骨,就出现旁的猜测,当时跑进去的可能不止一个人。
长安百里府的暗线没有告诉他靖国公主府的异动,只是说迟佚出了府去了云梦泽的住处,再后来传来消息,天谕局的那具骸骨被证明是死去百八十年的男性骸骨。
百里郅颓唐的坐在小院前,望着傍晚来来往往的行人,他只能从斐辞的叙述中判断水烛可能并没有遇到危险,毕竟他是从天谕局追出来的,一直尾随水烛。
他在想,好吧,他的合伙人终究忍受不了他了,偷偷的跑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他给她见了家人,他给她讲了全部的故事,他甚至在最先低声下气地恳求她一定要留下来陪自己。
她失信了,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开了,百里郅想着未来日子的苦难,想着未曾实现的愿望,想着他终是个不堪大用之人,心中一片寒凉。
水烛是个怎么样的人,她不惧死,也不贪生,她顺从自己,屈服自己,跟他在一起似乎都在听自己的,但他知道她的心很少放在现实中,根本不介意发生了什么,她极少说起自己的往事,只是偶然间眼眉挂着的忧愁,在提醒百里郅,她身怀无法言说的秘密。这使他有时有着不切实际的想法,他觉得她眼底的哀愁似乎不属于人间,也不归属于某个人某件事,似乎是对自己和世界统统失望,所以对周围的事情视而不见,对,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被她华丽的忽视了,他曾经努力的试探和劝解总是说不对地方,他知道她不快乐。
你不能代替别人做事情,甚至你的代替本身就是种侵犯。他感到种无法言说的绝望,在乎的人那里完全不懂你的在乎,她觉得自己很可笑,而他又在认识到这一点的同时,继续做着可笑的事情。
他在想,他要是再见到水烛,他给她灌毒药,戴脚镣,出门进门先汇报,叫她一刻半刻都离不开身边。
他所有的怒火都化作那一句:“我叫你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