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斩杀了曾铣、毒死了李珍,并将二人妻流放到陕西城固挨苦生活。这王环侠肝义胆、一诺千金,以车载送流配犯人到得城固,又相助抚养幼小。曾铣之妻乃是大家闺秀,自此负责教导曾淳、曾荣、李纮诗礼,王环则教三人苦练武艺。
再然后嘉靖死、严嵩死,隆庆元年,御使王好问为曾铣上疏平反冤曲,但时光已滑过了二十年,曾淳、曾荣、李纮均已成年。王环依当初承诺送曾铣妻儿回到扬州江都故里后,不受财物回到了边塞。时李珍妻早已遭厄而亡,王环便带了李纮寻到这宁夏镇,找到营中故友,让他投了边军后,飘然离去。
此时,王环人已老迈如何将养,李纮知其不欲拖累自己,因此在军中奋力拼搏希望搏个官职,他很快立有战功,又庆幸地娶了陕甘总督爱女的乳母之女为妻,故而虽投军较晚,仍被委以游击将军之职,扼守宁夏卫苏裕口。这宁夏卫与兰州卫、庄浪卫、凉州卫、山丹卫、甘肃卫,共同构成了稳固的大明西北边疆防线,也是其父李珍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再然后,李纮又将王环找到,让其同自己的岳父母、妻儿生活,呆在长安养老。此时,李纮也已年过不惑,便将大儿李贺兰带在身边,屯军于宁夏卫。
李纮的骑兵象风一样,从苏峪口回奔卫屯,近屯堡后他飞身跃下骏马,将马缰递与马夫,侧首问其子李贺兰:“可有曾府、张府消息传来?”
这李贺兰二十出头,虽亦如边军一般皮肤黝黑,骨骼方大,但一袭儒衫,眼眸灵动,其祖父李珍、其父李纮之勇毅不减,又更增几丝智慧。只听李贺兰回禀道:“曾伯父府上一切如旧,张叔父府上却是风声鹤唳。”
“风声鹤唳?何出此言?”
“自去岁皇上剖夺张府封荫之后,江西道御史李植参大太监冯保十二罪状,冯府已被抄没;现如今六道言官上疏弹劾老首辅奏折渐多,据说十六年前废辽王朱宪炜的王妃王氏正具折上奏,称老首辅强占宗室祖寝、霸夺辽王府产业金银,云南道监察御史羊可立亦上疏附和。目前朝廷官员分成两派正在争执之中。”
“皇上的意思呢?”
“皇上似有意将案交刑部复审,十六年旧案重提,恐凶多吉少。”
“我儿可有计较?”
“父亲大人,此时政局复杂,您为边军将领不宜杯葛其中,以免给朝中言官们留下首辅在世时结交边军的口实。”
李纮沉吟道:“嗯——既如此,知会李岚停止京城一切活动。”说完,他的脑海里仍然浮现出一位女子的影迹.
那人喜身跨胭脂红宝龙驹,手抓金丝鞭,挽细筋弓、射雕翎箭,聪明、美貌而伶俐。
那是一支边城的丽花,整日笑嘻嘻的,泼辣任性,武艺不欲,未婚将领见之无不心襟摇荡,却无人敢造次,皆因其父乃是陕甘总督、边城巨擘王之诰。直到她嫁入大明首辅、太师兼文华殿大学士张居正府上,配其四公子,门当户当、得其所归,众将方才绝了念想。
往事悠悠,终系离愁。李贺兰看了看乃父思忖的神色,知其所思,小声说道:“父亲大人若是忧心姨娘安危,不妨向老尚书建议,道是姥姥病重,求将四叔父与姨娘一并接回。”
李纮的岳母乃是张简修之妻王氏的乳母,王氏事之如母,同李纮妻情同姐妹,故李贺兰称之为姨娘。王氏出嫁前长年在边军生活,同李家上下甚是相熟亲切。李贺兰口中的老尚书即是、吏部尚书兼南京兵部尚书王之诰,早已告老回乡,怡养天年。
李纮觉得这是一个让王氏脱出险局的办法,但是又犹疑道:“老尚书怎会听为父的?”
“父亲大人不必劝说老尚书,只需求姥姥谎称病情即可,老尚书想必早已得到朝中信息,心中甚是着急,为如此保全姨娘一家心焦不已,父亲此举不过是送过去一个由头罢了。”
李纮点点头,为了妹子一家人的安全,这事他愿意去做,至于张府其他人同他并无太大关联。当年其父李珍蒙冤,张居正已入朝为官,但并未听闻只言片语求情。虽然当初严嵩一手遮天,也怪不得张江陵。不过,没交情就是没交情,李纮本人只是蒙陕甘三边老帅王之诰照看,同张简修有连襟之谊,同张府再无其他纠葛。
“如此为父修书一封,我儿辛苦一些,连夜驱马往石首团山,送予老尚书!老尚书若应允,我儿就顺路往江陵一行!接回令姨一家三口。这石首、江陵地属荆州,倒可避免两处奔波之苦。”
“是,孩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