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党。”
“嗯。我看过他的材料。国民党新12师,抗日的队伍。”
“哎,前些年被整的惨哪。”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那种形势,不说了,来喝酒。”
“不过,周篾匠好像一点怨气都没有。”
“这才叫见过世面,有水平阿。”
“嗯,他这时候一个人带着一个抱来的孙子,也满困难啊。”
“几时的事情啊?”
“快周岁了吧。个娃儿黑得像坨碳,倒是哭起来声音满好听。”
“哪里抱来的?”
“不晓得,好像是捡的。身上有残疾。”
“噢,那周篾匠也有七十好几了吧,他这么老怎么带娃。”
“嗯,七十几不晓得,肯定过了七十,他自己说的。年纪大但身体好啊,砍竹子挑担子面不红气不喘。本来有几个妇女看他年纪大了,想帮他看娃,他不依。连上山砍竹子都带着,宝贝的很啊。周篾匠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有点点钱都去换些羊奶啊,鸡蛋阿。但是娃子太小,吃不进啊。”
“噢,你明天带我去看看,娃儿报了户口没有?”
“不晓得,应该还没有报。不用明天,喝完酒我就带你去,周篾匠好说话,顺便去要几个篓子簸箕。”
月亮升起来了,对于农村来说,这已经算是深夜了,各家各户都紧闭门窗,即使没有关得很严实也不会欢迎访客的。历山镇现在是一片漆黑,真正的伸手不见雾指。两个黑糊糊的人影在碎石路上走着。这路是镇子的主要街道,铺着些碎石头烂砖头,路的中间高高地拱起,向两边依着曲度很小的弧线慢慢低矮下去,这是常年牛车的痕迹。两个人中有一个像是很久没来过了,不清楚那些坑坑洼洼的位置,凭着声音跟着稍微靠前面一点的那个人走几步跳两跳。
镇子不大,一袋烟工夫就到了。这是镇子头的桑女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盖的,和镇上别的房子不同,这庙全是桑木的,没有一块砖,就连屋顶都是木雕的流水檐。但是木雕并不是说它不牢固,至少在这兄弟二人看来,这木头庙比起自家那泥坯砖的房子要结实多了。庙不大,正殿供着炎帝神农的妻子桑女娘娘,那神像早已不知去向,但青石的基座还在,想是那些人也搬不动吧。左边有口井,一只比起平常的木桶深了许多瘦了许多的木桶系着一团绳子,很安静地站在那里。正面没有开门,只是那已经残破的泥砖墙起不了什么作用,而右边正是他们进来的门。其中一个进门先叫了声:“周老爹,我是三毛阿,歇了没。”
小庙后面的院子隐隐透过来几束光,和桐油灯惶惶的颜色不同,那光好似青碧的。过了一会,一个瘦瘦的佝偻着的影子跟在一盏油灯后面慢慢地移到正殿来。“三毛阿,进来坐。”
“好,好。”两人走进正殿,发现没有地方可以坐,而那又瘦又驼的老人又没有请他们进去的意思。穿军装的那人看了看兄弟一脸就该如此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站在那里等着介绍。
“周老爹,又要轧油了,你老人家再准备几个油篓子。”
“好,好。几时要?”老人虽是在问刘三毛,一双久历风雨的眼睛却在小心翼翼地打量旁边这个穿着制服的汉子。虽然那投过来的目光混浊一片,却让人体会到着老人的不简单,那是一种叫你无所遁形的威压。
“这是我三哥,才转业回来,现在在县公安局当科长。”
“周老爹,我叫刘武,叫我武子就可以了。”
“噢,好,刘科长也要买油篓子?”
“啊,不是的,油篓子就请你老人家帮忙关照三毛。我是听说你老人家有个孙子没有报户口,来问一声。现在的娃出生都要报护口的。”
“是要收税?”刘武感到那压力重起来,那本来老的没有了光彩的眼中也闪过些凌厉的光芒,虽然刘武很确信老人并不担心教的几个税钱,但也不清楚到底老人在提防什么。
“不是的,就做个户口,以后上学,做工都要用的。”
“噢,那你明天再过来吧。人老了,年纪大,精神不够用,要歇了。你们明天再来。”说完,也不打招呼,老头就往院子后面走去,迈过门槛的时候还把手在背后晃了几晃,一会灯就灭了。
刘武顿时感到浑身一轻,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候三毛在一旁以为自己的哥哥有什么想法,“用不着在意,老爹不喜欢人进院子,又是个孤老,总有点脾气的。”
“我没有事。这个周老爹不一般啊,看样子年轻的时候有工夫。”
“嗯,那是肯定的。不是说他砍竹子挑担都扎实的很么,他是打过日本鬼子的人。”“我也相信他年轻的时候肯定杀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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