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儿,你、你不在紫月门好好修炼,怎、怎么跑回来了?”
“娘,爹爹他……”
听见那两个字,甄霞眼泪忽然夺眶而出,手指颤粟地指着木床,上面蒙了一床厚厚的被子。
徐锋浑身瑟瑟发抖地将被子掀开,只见父亲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爹!”他失声痛哭。
“锋儿,你爹他……”甄霞想要说什么,徐锋却是不住地点头道:“娘,别说了,别说了,我都知道……”
正在这时,一道柔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当时爹爹正在冶铁,忽然炉子炸了,幸好只是往上炸的,命是保住了,可……”
徐锋回头,见徐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屋中,浑身淋得像落汤鸡一样,甄霞则是喋喋不休地询问她跑去了什么地方,搞得一身湿淋淋的,言语间,似乎还在责怪是不是她将消息透露给了徐锋云云。
听了这话,徐锋身子忽然一震,跳将起来道:“姐,你是说,爹爹没死?”
徐瑄和甄霞同时一愣,然后茫然摇头。
“瑄儿,你都给锋儿说了什么呀?”甄霞责怪道。
在徐瑄的一番解释下,徐锋这才明白,爹爹的确没死,只不过双腿没了,而且还陷入深深的昏迷中。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徐锋转悲为喜,走过去坐到了床榻边上,伸手轻轻抚摸着父亲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也不管徐岷是否能听到,只是一个劲儿地含泪轻唤:“爹~~爹~~”
视线掠过那有些空荡荡的被子底部时,徐锋鼻子一酸,那里本该有着一双强壮有力的腿。
他转过头来,对甄霞说道:“有没有请医生?”
说话时,他的脸庞忽然又是一僵,“娘,你的眼睛?”他发现甄霞的眼睛竟是眨也不眨,目光极其呆滞。
听了徐锋的话,甄霞情绪再也不受控制,扑到床上那男子身上伏身嚎啕大哭起来,“岷哥呀,我对不起你呀,是我加重了儿女们的负担呀……”
“阿锋,你出来。”徐瑄偷偷扯了扯徐锋的衣角,把他叫到了外间。
徐锋抓住徐瑄柔软的香肩使劲摇晃:“姐,告诉我,娘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还有,爹爹手艺那么高超,为什么会炸炉?为什么?说呀,你快说呀!”
“嘘!”
徐瑄强忍悲痛,秀眸含泪,小声道:“你还嫌娘受的刺激不够么?”
在她的解释之下,徐锋这才知道,爹爹不久前接了一桩熔炼锻造斧头的大订单,由于对方要得急,徐岷只得不眠不休地赶工,致使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疲惫倦困的他,竟然在那天早晨蜷缩在熔炉旁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忘记了控制火候,加之熔炉年久失修,这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不过幸好烈火是朝上方冲破熔炉的,否则他怕是当场就要毙命。
母亲买菜归来后,见到倒在血泊中的父亲,慌忙将他送去了镇上的龚医生那里,龚医生当即对他进行了抢救,这才将其性命保了下来,只不过他的双腿却是永远的被截掉了。
可以想象,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对甄霞造成的心理冲击有多么巨大,她终日以泪洗面,加上为了给徐岷治病以及赔偿买主的损失,甄霞只得没日没夜的赶制刺绣,熟料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没过几天,她竟然也失明了。
“娘说,不管家里有多苦、多难,都要按时给你把学费寄过去,娘还叫我不要把这事告诉你,可、可家里实在是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债主们天天上门逼债,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给你写信……”
至于徐瑄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徐锋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风雨潇潇,天地肃然,有谁望见夜色里那一个少年,泪流满面地走进雨中,仰望苍穹!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