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言重了,是急火攻出的内伤,有瘀血未净,近日务劳乏,开了方子,小姐按时用药,便不丢下咳血的病根,切记!”
她疲惫地倒在锦衾上,舒口气,伸过腕子去,碧儿小心为她解开。
“好送他。”
“是!”
太医一走,她便费力起身,抖出一张方巾,收拾细软,正巧碧儿送完太医回来,看见这一幕,吓得双手都颤了起来。
“小姐……”
“是爹逼我走的,而且如今,这个大大的霍家已经承不下我了。”
她委屈地哗地落下眼泪,嚷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前阵子明明还好好儿的啊!”
“住嘴!”她打了个结,背上包裹,一咬牙,一狠心,从枕下抽出一把护身短刀,冲准碧儿,费力地站起身。
“让我走,否则,我们一起死!”
“小姐为何要这样不可啊!”
碧儿发出凄惨地叫声,掩面跪在地上抽泣起来,窗外狂风卷叶哗啦啦的萧瑟之声恍如猛虎穿林。霞光一点一点被阴云夺走,一撕一扯间,天空仿佛裂开一道银色的口中。隆隆的击鼓声从天外传来,细看,原来是闪电掠过。
不可以迟疑了,将刀插入鞘中,从碧儿身侧走过,抚住门口,她道:“一切会算到我头上,爹不会为难你。”
语罢,又一道闪电飞过,闪自天幕下,她的身影,灵魂,也一并消失在院落之中。
辞萱牵出一匹白色马驹,马儿不安地瞧着她,不敢叫,只是微微倾了上身,让她好拉着缰绳上来。
“好孩子!”好几乎用尽了全力,抚摸着马儿的鬃毛:“我们去找陵哥哥。”她一拉缰绳,调转马头:“你可记得长安城楼的方向?长安!”
马儿打了个响鼻,跺跺蹄子,好似听懂了她的话一般。
“驾!”她大喝一声,马儿飞也似地跳出木栏,向小道上飞驰而去。
巨大的雨点混合在雨幕中,从身后袭来,打伤了树叶,惊住了马,速度便又快了几分,虽平稳,但辞萱腹中仍如翻江倒海一般,渐渐雨水也冲刷到身上,一波一波的凉,与风打了个照面,快要撕裂人的疼痛涌上,血腥味在口愈来愈浓,她无力,只好拉住绳,抱住马双腿已无知觉,不知是冻的还是颤的。
夜晚的路,偏僻而静谧,随着城中心的离近,雨水也渐少了。她已是几分神智不清,除了知道不让自己从马背上落下,其它的,全乎想不了了。于是一股血味涌上,她哇地吐了出来,血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印在衣襟上,更如一朵朵绽放的血色杜鹃。
不知是哪来的灼烧似的痛快将她淹没,黑暗在眼前一闪而过,眼泪润热地嵌在眼眶中,迟迟不忍流下。
她保留着最后的理智去找他,他不知道,他是她的天,永远也不可以塌。
一只步摇松松坠下,一帘发幕瞬间如泉水泻下,更加重了浓黑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