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至.转眼到了四月.明国皇帝派遣守备肖伯芝到了建州赫图阿拉.
和衙门口热闹的接驾人潮相比.木栅内反而清静了许多.午后本该歇晌的孙带这会儿却依旧伏案笔耕不辍.
济尔哈朗站在炕下.终于按捺不住.期期艾艾的求恳道:“四姐.你看肫哲那么小.这丫头最擅带孩子了.你让她照顾肫哲最好不过.”
孙带头搁下笔:“你要送來个有经验的奶妈子.我勉为其难也就收下了.可是这一个.有奶吗.”说着.冷峻的目光睃向正跪在地上那个年轻女子的胸脯.
济尔哈朗差点儿沒给跪了.跺脚道:“姐啊.我白送你一个奴才使唤不好吗.”
“不好.”她一口回绝.“虽然不要身价银子.每月却要吃住发月俸.这些难道不是钱.我这屋里两个丫头.两个粗实婆子.已经够使唤了.”见济尔哈朗张口要辩解.她一摆手.气场强大.不容他插嘴.“你别忘了.伺候你的丫头婆子可也是从我份额上扣的月例银子.”
济尔哈朗泄气.垮塌着肩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儿:“四姐……我总不能把她随便发卖了吧.”
地上那女子闻言抖瑟了下.死命捂着自己的嘴.哽咽抽泣起來.
孙带哼哼:“你要跟我耍心眼.就只能卖了她.”
济尔哈朗眼睛一亮.听懂了话里的弦外之音.立即如实招來:“不是我买的人.也不是路上捡來的……其实这是岳托的屋里人.”
孙带眉梢一挑.眼风凌厉起來:“岳托把他的屋里人.送给你了.你俩交情可真是匪浅啊.”
济尔哈朗汗颜道:“沒……四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这个丫头.她吧……哎呀.怎么说來着.是岳托他屋里的那只河东狮、母大虫.她不是怀孕了吗.身为主母本该在自己不方便的时候及时安排通房丫头或者苏拉格格服侍自己的丈夫才对.可这母大虫善妒成性啊.自打有孕在身.就把屋里的丫头防得跟贼似的.这个叫花儿的丫头.是从小服侍岳托的.还是伺候过岳托过世的额涅的.这样的丫头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无辜牵连.被主母生生打死或者发卖了吧.所以岳托求到我这.让我把这丫头领了回來.这也算一件功德啊.”他见孙带不说话.似乎认可了他方才所言.越发抖擞了精神.口若悬河起來.“四姐你现在那么忙.还要照顾肫哲.这个花儿最是老实能干的.你让她帮忙带肫哲.不是正好物尽其用吗.”
“你倒是打的好主意啊.”孙带的表情似笑非笑.济尔哈朗摸不准她的心思.只得住了嘴.
花儿伏在地上哭泣.
孙带道:“抬起头來我看看.”
花儿战战兢兢的抬头.一脸泪痕.孙带看了她的模样.倒的确不像是个会偷懒耍奸的.只是粗手粗脚.也不怎么像是个精细人.
“多大了.”
“奴才二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