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尔哈齐死后,阿敏主持分家,把原先外围的木栅全部拆掉,栅子内的屋舍按各家各户另起院墙,只留下那座阴森森的高墙,被孤零零的扔在了一角,无人问津,因舒尔哈齐就死在里头,所以平时也很少有人会去靠近,哪怕住的近的阿敏、图伦等家人、奴才,都觉得那地方阴秽,大白天都是远远的绕着走。
时至今日,武尔古岱已经不太愿意去回想当日打开那道铁门后的情景,甚至……他偶尔竟会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若是那扇门从來都沒有被打开该多好。
武尔古岱骑在马上,慢慢踱回家。
莽古济这几日一心扑在阿木沙礼身上,家中内外的大小事务已经不怎么搭理。
到家时,武尔古岱在门口遇见了一个脸生的哈哈珠子,正在门廊边探头探脑,他故意咳了声,那哈哈珠子受惊般的瑟缩了下,待看清武尔古岱后,忙打了个千儿:“奴才给都堂大人请安!”
“你是哪家的奴才!”
“奴才……五格格家的,來给三格格送信儿!”
武尔古岱“哦”了声,漫不经心的接过那人恭恭敬敬递上來的信件,随手将信拢进袖子里。
那人也沒做停留,急匆匆的离开了。
武尔古岱下马,自有奴才牵马去马厩,他径直进了正屋,色尔敏轻手轻脚的走來,接过他解下的斗篷。
阿木沙礼依然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只是整个人的气色比前两日明显好转许多。虽然那张小脸仍是瘦的不像人样,脸色蜡黄,原就略显枯黄的长发犹如枯草般散在枕旁。
莽古济坐在床头,取了一柄梳篦正全神贯注的替女儿篦头发,,遵照医嘱,阿木沙礼根本沒法泡水沐浴,所以人从高墙密室抬回來后,每日用温水擦洗一遍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原來身上的那套衣裤从里到外满是虱子,只得拿出去点把火烧掉。
按武尔古岱的意思,不若将那虱虮遍布的头发一齐剃掉,却遭到莽古济的强烈反对。
“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木沙礼有多在意她的头发,如果醒來发现自己连头发都沒保住,她得多伤心!”
莽古济哭了两天两夜,眼睛肿成了核桃,这两天里她睡眠很少,日夜都守着阿木沙礼,生怕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再有任何闪失。
武尔古岱看着妻子熬黑的眼圈,有些话溜到嘴边,终于还是沒能说出來。
这件事,有太多的疑点,作为都堂,对于分析案情天性就要比别人敏感,更何况……这事太过蹊跷,沒头沒脑,太多漏洞解释不清了。
好在女儿的命已经救回來了,假以时日,终有恢复清醒的一刻,到时候不愁问不出真相來,只是……他担心妻子会为了维护孩子而失去理性的判断,做出无法挽回的冲动之举。
“这个给你!”他掏出那封信递给莽古济。
莽古济停下动作,奇道:“这是什么?”
“信啊!”
“我知道是信,可我不识字,你给我看信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