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转念一想,他步步为营走到今日,为的就是身凌绝顶,成为一代名垂青史的帝君,将那些打压过他们母子的人一个个扒皮抽筋。
相较下來,江山社稷远远要比红颜佳丽要重要的多,更何况他要对付纳兰一族的决心已经是如箭在弦,所以不能在心慈手软,要怪,也只能怪这妮子投错了胎,谁叫她偏偏生來就是纳兰家的血脉呢?
“别忙着谢恩,朕还有样东西赏你!”这话一出口,文轩突然觉得他不是人,甚至比魔鬼还残忍,可是心里想的和手上做的永远不一致。
这个世间有太多表里不一的人,他是一个帝王,帝王要有帝王的决断,只要他把这颗绝孕丹喂给她,他以后就可以随意的去宠爱这个令他心动的女人,不会再有任何后顾之忧,而且他也会从别的地方,好好补偿她的缺憾。
茗慎见文轩面色怪异,忙问:“轩郎要赏什么东西给臣妾!”
文轩不语,默默从四方锦盒里拿出一枚樱桃似的的小蜡丸,蜡丸一经去封,原本密不透风的寝宫,霎时狂香浓溢。
茗慎闻着比‘当门子’还冲鼻的香气,急忙捂住了鼻子,警觉问道:“这是什么药!”
文轩轻轻掰开她捂在脸上的手,然后托起她的下巴,将那枚药丸抵触在她鲜红多汁的唇畔,轻声答道:“是养身子的药!”
“臣妾不想吃!”茗慎黛眉紧蹙,脸上露出对药丸极大的排斥。
“朕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圣旨!”文轩说的斩钉截铁,不容有拒,眼神仿佛铅水凝流,呈现出沉重铁灰般的痛楚。
他几乎能感觉到他拿药的手在颤抖,不是手在抖,原來是心在抖,他那么不忍心,那么不舍得,却始终沒有收回成命。
茗慎一愣,随后仰起纤细的脖颈,乖巧的吞下那枚药丸,继续伏在他的膝上,悠悠道:“皇上恩泽,天高地厚,臣妾母女无以为报,愿一生尽心侍奉君侧,还报恩德!”
文轩听了这话,顿时感觉胸口变的很痛很痛,像是把心放进了油锅里百转千回的煎炸來,煎炸去,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后悔,暗若寒潭的眸中,徒流下一滴寒凉。
文轩后來都不敢去想那晚的情景,只要一想起來,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也许,他的心里对她有愧吧!
多么可笑,他也会愧疚。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后悔,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但他知道的是,那晚以后,她就彻底的变了,变得格外乖顺,乖的招人疼,惹人怜,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她了。
她会安静的在一旁红袖添香的研磨,不时从如花之柔的红唇里咀嚼出几句冷香的诗句,偶尔也会低眉顺眼的捧着一盏芬芳的热茶,笑成千种,万种的柔情蜜意。
她还会穿着他钟爱的绛色罗裙,打扮的像花枝招展的蝴蝶一样,长发飞旋,霓裳飘扬,踏着颠狂急切的步子,跳着那颠倒众生的胡旋。
她甚至会戴上全副珍珠头面,用胭脂搽红眼角,喉咙吊起凄绝的腔调,甩着水袖唱上一段缠绵悱恻的《桃花扇》。
总之,嫔妃们会的她都会,琴棋书画诗酒茶,她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嫔妃们不会的她也会。
会做江南的小菜和点心,会唱野曲儿还懂些经略。
渐渐的,文轩发现她几乎什么都会,时而像天山上高贵圣洁的雪莲;时而又像堕落风尘卖唱的歌妓,而且还像是梨园行当里的花旦戏子;她几乎千变万化,扮什么像什么?
但是人前,她依旧是那个宠冠后宫,雍容华贵的慎妃,,,这一点,始终沒变。
只是文轩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这才发现他对她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但他也能够看的出來,她对他的好,只有讨好,无关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