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9-11
纵使白天如火炉般烤人,到了夜晚被风一吹还是让人不由自主想多加件袍子。
整个宫苑被大丛大丛的石榴花所包围,一层层依着叠建的宫楼疯长,张扬在夜色里,暗火般香甜而妩媚。手从一束怒放着的花瓣上拂过,冰冷而柔软的感觉,让人不知不觉衍生出这样一份悠闲来。于是屏退了随从,奥拉西斯将披风在身上掖了掖拢,朝着花荫深处继续逛去。
一个晚上他都在观察那个亚述国来的使者。
他们叫他伊斯卡因,官职不明,看上去身份应该比较高贵,从随他而来的那些排场,和女王对他的重视上来看。话不多,含蓄而沉默,倒同自己往日对这军事帝国里的人所做的联想有些出入。那个男人看上去是儒雅的,安静而儒雅,整场宴会中不露一丝锋芒。只一双眼睛有点特别,但奥拉西斯一时还说不清这种特别究竟是指的哪一方面。
他似乎也是为了联姻的事而来的。
亚述想同利比亚联姻,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两国间隔得那么遥远,中间还夹着叙利亚和凯姆?特。目的是什么。
而同时又疑惑于利比亚二王子希尔扎得鲁同他母亲、萨露赛玛女王之间的关系。显然那位做母亲的同自己三个儿子的关系并不如周围人所称道的那么融洽,他看到他们对她的唯唯诺诺和隐约的恐惧,这点在他们唯一的妹妹尤丽公主身上看不到丝毫的影子。某些时候奥拉西斯甚至觉得萨露赛玛对自己儿子是不屑的,在他们同他攀谈着的时候。
他能感觉她那种隐约不耐的眼神。这位做母亲的显然感觉她的儿子同法老王交谈会丢失了她的颜面,却不知道是为什么。而他却觉得那些王子,尤其是希尔扎得鲁,言谈间有着某种虽经掩饰却依然流露出来的精明和野心,包括他对凯姆?特当前局势的看法,以及一些疑问。他眼里没有被那些闪闪发光的黄金和珠宝所充斥,那才是可怕的,他要得更多,正如自己。
借联姻的机会将利比亚与凯姆?特这两块相邻的版图合并为一条防线,让凯姆?特发展成为红海以西最大、防御面积最广的国家。当自己在动这样的脑筋时,对方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打算,而并不仅仅是联姻结盟那么简单。
是的,整个北凯姆?特,对于利比亚这个临海而居的国家,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诱惑,就像叙利亚之于赫梯和亚述。
“嘎……”思忖间,脚下突然一团色泽可疑的东西急速滚过,伴着阵古怪的声音,在这静寂的环境中让奥拉西斯陡地吃了一惊。
及至停下步伐四处打量,却又发现除了几片落叶以及风过石榴丛时的‘沙沙’轻响,一无异物。眼神轻轻一闪,他的手悄然靠近插在腰际的匕首处,神情自若地继续朝前踱着。
四周依然安静,似乎刚才的异响和灌木间的骚动,只是种错觉。
“啪!啪啪……”才安静不到片刻,头顶突然响起的一连串拍翅声再次让奥拉西斯惊得滞住身形。抬起头,只见一只毛色漆黑的大鸟,在月光下扑扇着翅膀,于他头顶轻轻盘旋……
蹙紧的眉头顿时松开,抬起腕,他轻轻唤了一声:“赫露斯……”
“哔……”几乎是同时,那只美丽的雄鹰无声停栖到他手臂金色的护腕上,低下头,用啄亲昵地在上头来回摩挲。
拍拍它的脑袋,奥拉西斯从它腿上的铜管内抽出张纸条,展开,就着明亮的月色细看。片刻,嘴角勾起抹轻笑,把纸片团在掌心,随手将鹰抛向空中:“回去吧。”
“嘎……”
黑鹰振翅飞离的声音还未远离,脚下再次响起一片细琐可疑的声音,偷偷的,贴着地面一闪而过。而这次奥拉西斯不等那团奇怪的东西卷带着极力压制的声音从自己脚底掠过,扬手一刀,猛地扎在那团东西企图逃窜的必经之路上!
“嘎!”躲避不及,那团东西一头撞在他的手上,瘫倒在地,浑身筛子般剧烈颤抖起来。
而同时,奥拉西斯微微一愣。
脚下一只毛色灰黑杂乱,体型硕大的秃鹫。可能是过度惊慌,它全身的毛都蓬了起来,瞪大双眼一动不动看着奥拉西斯,半张的嘴巴里滴滴答答不停朝下淌着口水……
利比亚的王宫里面,怎么居然出现了这样一只食腐动物?
就在他愣神之际,那只秃鹫倒先缓过劲来了,就地一滚绕过奥拉西斯的手臂,连滚带爬地冲进花道深处。
真是只古怪的家伙……挑了挑眉,奥拉西斯站起身将匕首插回腰际。
转身正要走,却不料那丑陋的大鸟猛地又冲了回来,趁他不备在他衣襟上一阵乱啄。及至成功吸引回他的注意力,它一转头,又逃命般飞速窜离。
奥拉西斯怔。
横扫它一眼,它隐身的那片灌木丛一阵颤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不再理会,奥拉西斯再次朝前走。不料那只鸟又冲回来了,用力在他脚上啄了一口,见他吃痛挺下脚步,复又急急忙忙逃开。
这样来回折腾了好几圈,奥拉西斯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令他自己都觉得颇为可笑的念头――莫非这秃鹫,是想引诱着自己朝什么地方而去吗?
“嘎!”再次发出粗嘎难听的低鸣,那丑鸟又在前面蹦跳着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只是那蓬着毛乱淌口水的样子,实在让人觉得惨不忍睹。
好吧,难得遇上这么有趣的秃鹫,那么新鲜的事,不妨跟过去看看也罢。
打定主意,奥拉西斯将披风朝身后轻轻一抖,看似受了那鸟的挑衅,一路朝它逃窜着的身影追了过去。
却不料一只秃鹫在地面上动作也能那么敏捷,东钻西窜,敏捷得就像只肥胖的猴子。
跟着走了片刻,眼见周围的光线逐渐暗沉,而周围的建筑布局逐渐隐讳,奥拉西斯发现自己被这大鸟不知不觉中竟引到了离举办宴会的皇宫比较偏远的边缘地带,看四周建筑的式样,应该是属于宫内地位偏低的人所住的地方。
由于和孟菲斯城的结构相似,这些内宫建筑也层次分明地依照地势叠建而上,不经意间,他已经离开地面有很大一段距离了。
它到底打算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正狐疑着,却忽然发现那只带头东窜西窜的秃鹫不知什么时候跑得没了踪迹……
四周的静寂仿佛沙漏般倾泻下来,月色渐隐,独留他一道站在花道中的身影。
冷风在脚下席卷而过,他的神色微微一变。
不管那只动物出于什么目的把自己引到这个地方来,玩,也到头了。
唇轻轻抿拢,转身,他朝着来路方向头也不回地走去。
“奥拉西斯!”头顶乍然一声轻呼,奥拉西斯的脚步随之滞住。
这个地方,谁敢直接用他的名字来称呼他?
“奥拉西斯!奥拉西斯!奥拉西斯……”似乎以为他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唤,那声音继续轻而固执地叫着他的名字,从头顶上一阵一阵传来。
他抬头扫了一眼,随即一愣:“苏苏……”
苏苏整个人压在窗台上,那跟链条所能达到的极限距离。眼见奥拉西斯认出了她,挣扎了一下,朝他挥挥手:“帮帮我,奥拉西斯,我……”
话音未落,人突然自窗口处消失。
眉头微微皱拢,奥拉西斯后退几步试图透过那漆黑的窗洞看看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论做多少努力,视野所及只是一片漆黑。
窗内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丝动静。
苏苏整个人是被凌空掀起的。
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她的脖子被一只冰冷的手用力拽起,狠狠地抛在离窗口数米远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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