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所谓的面见也会在中间隔上一席卷帘,小女孩从未见过她的相貌,只晓得卷帘后遥遥传来的嗓音,就像是蒙了层轻纱,柔和而疏远。
这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不像小女孩平日接触到的那些侍人般尖细,所以她十分欢喜,总是盼着夜晚的到来。
日子久了,久到本不懂音律的小女孩也能跟着和唱的时候,男人终于发现了她。
“你是谁?”男人好听的声音是如此近,自逼仄的裂缝外穿过来。可惜靠的近了,只能看见男人的朗星双眸。
“我,我为何要告知你,你又是谁呢?”
墙外笑声闷闷传来:“好个聪明的小姑娘,无愧是……”声音稍顿:“你为何在此?你阿娘呢?”
“阿娘……那是甚物?能吃吗?”小女孩疑惑道。
笑声戛然而止,片刻后男人轻轻道:“阿娘不是甚物品,而是人,是生养你的人,你……”
“你胡说,生我之人不是‘殿下’吗?”
……
“你在与谁说话?”一道宛转悠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是个头戴重羃全身素衣的女子,她的倩影正如小女孩每次在卷帘后默默勾勒的一般窈窕无双。
“我,我,殿下……”小女孩睁大眼睛。
“回去。”声音悦耳却是冷淡强硬。
“不,我不!我想晓得‘殿下’就是阿娘吗?”小女孩两眼汪汪,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质问道。
“那人与你说的?”语气平伏,暗藏戾气。
“是,或否?”小女孩与她对视,从未有过的执拗。
“是与不是有何区别?”
“阿莬,你何苦为难孩子呢?”墙缝外那个声音猝然响起:“不怕不怕,有阿爹在啊……”
“你?‘阿爹’!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那女人笑得癫狂,通身都在发颤。
“你,您真是阿爹,那些侍人所言是真的?”小女孩顾不得理会女人的歇斯底里,却是欣喜若狂,用力扒在墙缝上。
“把她带回去。”两个侍人闻令而来。奈何她拼命哭喊,在墙上生生抠出了道道血印,终还是被轻易地扛了起来。
“阿爹,阿爹……”
“女儿,女儿……”
“悠悠,悠悠”好似是有人唤我,把我从梦中拉了出来,眼睛还是睁不开,嘴里苦苦的,竭力吐出个字:“水。”
随即我被包围在龙诞香好闻的味道里,一口温水顺着喉咙咽下,舒爽了许多。
“不是说,三副药就能见效吗?这都几日了,尔等看看,怎么还是这幅模样?满脸泪水,该得多难受。”皇帝舅舅的语气怎么如此凶,别着急啊,我只是累得说不出话而已。
“陛下,公主的症状确实已经减轻,凡病都得有个恢复过程。”
“是啊,陛下,黄医正说的对。公主正在康愈,之所以这般该是忧思过重,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急不得。”这是谁啊?我是忧思了,不是正在愁太子和庭玉的事吗?还急不得,是十万火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