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利刃差点判定了他的死生,多亏法天出手相助,洛涯如今想想,好似一直未曾谢过法天,刚想做个事后道谢,却听法天说道:“那个丫鬟死后,绮罗便就离开了鬼城,子沐这才接了鬼城的城主之位,想起子沐往这送文书的事情,好像还似昨日一般。”
按理说法天突然心生感慨,任谁都会睁目吓到,可是洛涯竟然仿若没有听到,只是突然问道:“原先的鬼城城主,名叫绮罗?”
法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洛涯抽了口气,好似厘清了一些脉络,那次受伤,他为了瞒住遥汀,不至于令她担心,便是没有回到司书殿中,折路回了墨训府中,待得养好了伤,而后才又回来,所以对幽冥司中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对于绮罗这个名字,洛涯也多少略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刚才法天偶尔提到,洛涯心中电闪之间,突然明白了当日的种种情由:“当年要害遥汀的,不是那个刺伤我的丫鬟,而是绮罗,而你之所以引我同去,只是为了借我的名义除去绮罗,是也不是?”
“如果说不是,岂不是很假,你想的一点没错,就是那么回事,”法天在所有文书上面圈点过后,将文书放在洛涯坐着的水堤之旁,并不急着立刻就走,好像是要等着洛涯问个明白。
如今的洛涯,已经不似五年之前那般意气用事,耳听法天坦诚的干净利索,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不由得细细思量了一通,这才说道:“你是为了遥汀才那样做,所以我不怪你。”
法天挑了挑眉,戏谑说道:“你真是长大了呢,小的时候每次我帮你表叔逃出家门,你都是对我翻着眼睛瞪个每完,好像我们有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你说什么?是那个混蛋要你帮他逃走的?每次不都是你逼他一起出门游玩的么?”突然听到法天这话,洛涯多少有些不能接受,小的时候表叔总是哭诉无奈,他虽不舍,也就只好放了表叔离开,心心盼盼的等着表叔回来,有时一等就是一夜,如今法天的这种说法,便是将是非完全颠覆。
法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洛涯,洛涯想起懂事之后,亲眼所见表叔的那些行为,突然有种牙根发痒长恨绵绵的油然之感,随手从水堤上面拾起文书,起身便要离开。
“洛涯,”法天从身后叫住洛涯,语调中似乎有些长辈的语重心长:“从一开始,我就没想伤害遥汀,我知你处处为她着想,所以我想留你一直待在司书殿中,你觉得这是我的阴谋也好,是我的私心也罢,我们的心思,总也算殊途同归,时日漫长,你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想想。”
洛涯凝目看向来时的路,突然心底有些疲惫,他一直在族中娇生惯养,其实并没经过多少风雨,幼时他心中的偶像,便是如今的凤族之主,所谓养他成长的表叔,他本来一直以为,表叔虽然诡计多端,但对于他,总也念着亲情,十分真心,如今看来,似乎是自己自作多情。
其实洛涯并非那种心胸狭窄不能想开的类型,只是表叔于他便是天一样高,虽然以前负气之时说过他的坏话无数,不过也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如今听到自己一直确信的事情,竟然全都不是事实真相,而是表叔对他的刻意欺骗,这种落差,真的只是冷暖自知。
“好,我会留下,”洛涯说完往前走去,日头西斜,洒出一抹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