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代他受罚,或许我还可免他一死。不过,本宫主还是那句话,机会只有一次。可惜,可惜啊……”
那名大弟子向裴少音缓缓叩首,几滴冷汗溅落地上。
“你。”裴少音的视线轻飘飘落向他:“可有什么要解释么?”
“弟子……弟子无话可说,只求速死。”大弟子伏首颤声道。
裴少音哦了一声,扬眸望向弦武殿外灰蒙蒙的天幕,“知道么,你这句‘只求速死’,让我非常失望啊。”唇角边的笑意已然散尽,他抬袖摸摸下巴,神色严肃:“看样子,除了楼家人入抚琴宫外,你还对她说了不少事……嗯,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得对那位公主下格杀令了呢?”
大弟子眼中骤然一缩,顿时扬起头来:“不可、万万不可啊二宫主!弟子……”“为女色惑乱心智,陷抚琴宫于危险之境。”裴少音一字一字说着,目光如两只锥子般死死钉在他的脊背上。“……所幸,我这个人好说话。”
大弟子的满面忐忑稍有缓和,又听裴少音道:“你杀了她,我便允你活命,如何?”
堂中一时静默,众人或怜悯或惋惜或忿然地望着这名背叛者,等候二宫主的发落。
忽而自弦武殿外传来轻捷的脚步声,众弟子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去――
“少音,人查出来了?”
姬玉赋着一袭墨竹滚银边缎子长衫,长发披散,星眸凛冽。
连素常里鲜少执事的宫主也……众弟子见状,心知师兄难逃此劫。
“回宫主,正是。”裴少音上前来拢袖一揖,“至于如何处置……学生难免护短。故而,还请宫主定夺。”
不消说,只需在这满堂跪伏的弟子中走上一眼,便能看出究竟何人获罪。姬玉赋低声哼笑,眼底不见杀机,似乎连半点怒意也无。
“……我看,杀就不必了,少音你带出这么个徒儿也非易事,多年心血一刀了结,想必你私下也得戳我脊梁骨。”姬玉赋弯唇扬眉,竟是笑了。他转向那名大弟子,漫步靠近:“不妨这样,本座手上正巧有桩任务待人执行。你要是做得好,本座可免你一死。”
大弟子赶紧抱拳:“是!请宫主吩咐!”
姬玉赋似笑非笑地瞥一眼裴少音,道:
“跟踪披香夫人,探清她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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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入公主府第三进院落,别有一番幽深景致。小径两侧遍植花树与香木,头顶更是搭起花架,任藤蔓与枝条伸展蜿蜒。再往内,穿过小径尽头的粉帐与垂花门,视野豁然开朗。
绿衣女侍冲身后四人福身:“此地便是沉翠苑,贵客里面请,公主正在苑中相候。”
“有劳姑娘指印,多谢。”楼夙礼数周全,再笑嘻嘻递上一锭雪花银,“姑娘莫要嫌弃,且拿去买胭脂。”
绿衣女侍也不推辞,笑着接过了:“楼公子果真是顶会哄姑娘开心――婢子这就先行退下了。贵客快进去吧,别让公主等太久。”
待女侍退下,披香整了整面纱,掩住唇边盈盈如水的笑意:“二爷这就和人家勾搭上了,莫不是日后还得常来这儿同人家姑娘幽会?”
“那是。”楼夙又端起一脸高深莫测,压低了嗓音:“指不准啊,日后咱们还得仰仗那位姑娘呢。这该做的人情须得做到位,就算以后用不着,多这一份打点也是个路子。”他拂去袖摆上沾到的碎叶,见披香摇头叹气,遂苦笑起来:“好了,咱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