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放晴,鸟儿又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亓官犹歌喝了一口凉茶,气定神闲地望着院中盛放的凤仙,唇边衔了一丝怀念般的笑意。
“神人。”弥雾快步进了厅堂。
“查得如何了?”亓官犹歌放下茶盏。
弥雾拜了一拜,道:“回神人,陈庆一已押入刑部大牢,州官也在押送的途中。”
亓官犹歌点了点头,扬手让她继续。
弥雾踌躇了一下,面色微微为难,“不过圣上却提拔了几名戈氏族人,这几夜……也都是宿在凤泽宫。”
亓官犹歌不由得皱眉,好不容易剃了戈氏一根枝节,皇帝却又毫不客气地添了几支上去……
还是不能小觑戈氏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啊。
亓官犹歌扯了扯嘴角,“邱相那边呢?”
“邱相那边似乎也被压制了一番。”弥雾答。
亓官犹歌神色间看不出什么起伏,忽地又勾起嘴角,“我看我们不如去刑部大牢见识见识?”
“是。”弥雾点头,她一个丫鬟,又有什么可选的?更何况刑部大牢,也难得一见不是?
亓官犹歌起身,仍是那般波澜不惊,路过厅外的凤仙花丛,却忽地停了停,抬手看了看自己微微泛白的指尖。
大约是二年前吧,那时霜若岚冰都还在,他也仍是躲在寒澈羽翼下无忧无虑的小鸟儿。霜若拉了他用凤仙花染甲,他还嫌弃得不行……
可如今……霜若岚冰去了哪儿呢?
那个纯真敦厚的自己……又去哪儿了呢?
南蛮,一眼望去便是连绵的丛山峻岭,仿佛没有出口的前方,沉甸甸地压抑下来,无法挥散。
碧蝎一身五彩斑斓的长裙,脸上却毫无笑意。关在房中的霜若见她一手托着小小的瓷坛,另一手提着竹篮走了进来,身子便不住地往后退。
碧蝎忽地停下,眸子里一片冷清,“你是要我将你继续绑住,还是乖乖过来?”
“岚……岚冰……”霜若可怜兮兮地喊她。
碧蝎仍是不为所动,沉声道:“过来。”
霜若眼中满是畏惧,却只能依着她磨磨蹭蹭地移步。
碧蝎将瓷坛和竹篮放在一旁,打开那瓷坛的盖子,便一把拉过霜若,倏地划破她的指尖,对准瓷坛将血滴了下去。
霜若一见那瓷坛中爬来爬去的黑蝎子,怕得闭上了眼。其实喂血并不算疼,对着这曾令徵朝上下闻风丧胆的蛊毒才让人忍不住寒毛卓竖。
人若是惧怕什么,必然会本能地闪躲,霜若伸了手出去却仍妄想从碧蝎的掌中逃开,手指晃来晃去,血滴便得满瓷坛都是。碧蝎一皱眉,狠狠地捏了她的腕子,才终于稳了一些,直到喂得差不多了,才放开霜若的手。
霜若一得了空隙立即跑开,将溢血的手指放入口中吸吮。
碧蝎合上瓷坛的盖子,又看了看那竹篮道:“快吃饭,待会儿我会过来取。”
霜若点了点头,见她拿了瓷坛出去又顺手带上门,才猛地扑向竹篮,掀了上面的蓝布,将饭菜抬出来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