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错了,全错了。谢云起只觉得事情荒诞的可笑。他不肯开口向叶家提亲,只是怕连累袖袖,不是不喜欢她。可是,如果不能娶她,又何必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呢。他后来终于开口求亲,却又不敢表露心意了,他以为,她爱的是方闲远,干脆,就让她以为,自己只是为了报叶镜寒的恩德才会娶她。他只是不想让她带着沉重的心理负担嫁过来。他以为,日后他有大把的日子,可以慢慢医好她心中的创伤,然后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结果,就因为自己固执的不肯说出来,竟然生生让已经相守的两个人错过。
谢潇华此时比谢云起清醒得多,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袖袖婚后的想法?你根本就是故意来气我大哥!”
“我自然知道”方闲远道,“我回乡省亲时,恰好撞见过她,她还是那样美,那样迷人,只是看起来很不开心。谢云起婚后常常让老婆独守空闺,是个女人都会不开心。我突然有些不忍心看她难过,我穷困潦倒的时候,没有一个女人肯正眼瞧我,只有她肯。虽然不是全心全意,但却是真心实意。等我做了京兆尹,又成了驸马,不知多少女人用尽招数,主动勾引,只求做个侧室罢了。我这一生,除了我娘,居然只有叶袖袖是对我最好的女人了。真是可悲呀。不过更可悲的是叶袖袖,我不过动了恻隐之心,与路遇的她说了几句话,竟然还被你那多疑的老子给撞见了。天底下命苦的女人不少,倒霉成她那样的,还真不多见。”
谢潇华不想再听他渲染袖袖如何命苦,那样只会让谢云起更不开心,他打断方闲远:“你想说,是袖袖那次告诉你,我大哥不爱她?谁知道你是不是胡扯?袖袖看到你,没躲着走就不错了,会跟你说这些?”
“嘿嘿”方闲远道,“她自然是想躲着我走的,可竟两个人撞一起了。她素来家教甚好,我与她客客气气打招呼,她也就客气回了几句。至于我是如何得知她的想法?哼哼,好歹我跟她也是交往过一段日子的,我看了她的样子,就能猜出她在想什么。如果不是谢云起不爱她,常常丢下她和一个多疑的老公公生活在一起,她何至于不开心?”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袖袖,我不是存心想丢下你不管,我只是怕你天天对着我会很为难。而我也不得不离开,我只是借做生意为名,偷偷去拜访其他盐场的老师傅。我只是想学到更多的制盐法子。我天天盼着,有一天,你会回心转意喜欢我,谢家的危机也被解除,我可以大声告诉你,其实我有多喜欢你。我真是个傻子,我居然一直在伤害你!
谢云起想起那些与叶袖袖告别的时刻,每一次他说出要走,她都是平静的微笑,叮嘱他注意安全,多照顾自己,却从来不会说一句挽留的话。他以为,她只是不爱他。现在想想,一个女人,得多么隐忍,才能如此毫无怨言,任由丈夫日日出门在外?
而他呢?明知道袖袖冤死,却不为她讨公道。甚至在她死后才一年多,就跟她的妹妹两情相悦,日日相对。
谢云起再也忍不住,一张口,竟然喷出一口鲜血。叶袖袖墓碑上霎时多了一道刺目的鲜红!
谢潇华急道:“哥,别听他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奎风急急赶来,却被几名护卫挡在不远处。
方闲远瞟了奎风一眼,对几名护卫道:“让人家主仆好好说事吧,我们也该走了。”叶袖袖,我也算帮你做了件事,从此你我两清了。至于谢云起,敢屡次羞辱我的男人,早该有此报了!
待方闲远等人离去,奎风这才得以上前,看到谢云起唇角的血迹,他惊问:“公子,你怎么了?”
谢云起摆摆手:“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奎风踟蹰半晌,终于还是说道:“两位公子听后千万节哀,老爷他.......殁了。”
谢云起和谢潇华听闻谢川死讯,片刻不敢耽搁,以最快速度赶回家中。一路上,奎风只道:“已经安排人照看老爷尸身。”又将自己煎药回来后,看到的一幕仔细说给二人听。
兄弟二人匆匆来到谢川房中,果见谢川表情痛苦,早已离世。门后,有摔碎的药瓶,散落的丹药,谢川的胸口上,女子的脚印还在。谢云起翻开谢川手掌,里面赫然躺着一块木兰玉佩。
恨不得谢川死的女人,身上带着木兰玉佩,还能随意来到采枫园........
除了秦赏夕还能有谁?奎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进来的时候,秦赏夕就在屋中。而那时,爹的尸体尚有温度,显然是刚死。秦赏夕,你到底是要杀了他才肯罢休!